江太后認定了自己是她的外孫女,太子則是他的孫兒。
外孫女和孫兒是什麽關系呢?
兄妹吧……
這叫親上加親?
放上輩子,自己這段是不是不能播?
這會兒她就覺得面前有一個大坑,後面有人推了一把,硬生生的逼著她掉下去。
不由得面色幾變,連頭也不抬,手輕輕攥住了腰間綴著的荷包。
那上面的刺蝟,還是趙弘親手畫的。
之前覺得溫情和軟,現在卻像是真的摸到了個刺蝟,有點扎手。
一旁的佟嬤嬤發覺了不對,趕忙湊到太后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太后有幾分了然,看向了阮瑤發間玉釵,臉上帶了笑,心裡知道太子和她之間有情意,便曉得剛剛的話是嚇到小姑娘了。
於是,江太后手上用了用力。想要拉著阮瑤坐下來。
卻沒想到她看上去弱質纖纖,力氣倒是大的很,太后不僅沒有動她分毫,反倒是太后自己差點兒被她引得站起了身。
於是江太后臉上終於有了些驚訝:“好孩子,你哪裡來的這般大的氣力?”
阮瑤趕忙扶著太后坐好,嘴裡輕聲道:“之前奴婢在東明宮外殿當差,做粗使灑掃的活兒,時間久了,這力氣就大了。”
其實江太后自從使人去了阮家打探清楚楊氏身世後,便緊跟著去探聽了有關於阮瑤入宮後的事。
那時,阮瑤已是東明宮女官,在趙弘身邊伺候。
回來的人也只說阮女官曾在外殿做過差使,並沒有提起細節,江太后便也沒問。
如今見她這般,便是生生的心疼了起來。
明明是如此弱柳扶風的女子,竟生了如此大的力氣,也不知道吃過多少苦,遭過多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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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阮女官沒發覺太后的心思,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江太后則是幫她扶了扶玉釵,溫聲細語:“放心吧,當今聖上不是哀家所出,你母親是哀家與先夫所生,與皇家無任何血緣,你不必為此擔憂。”
這話讓阮瑤松了口氣。
剛剛這短短時候,她腦袋裡已經想了許多種可能。
有情人終成兄妹的事兒,平常說說笑笑也就罷了,真的攤到自己個兒頭上著實不好受。
可就算是想到最壞的情況,阮瑤也不至於被嚇得失去了理智,現在更是清明。
如今的情況是,江太后認定了自己是她的外孫女,可是也言明了,這件事情不會被更多人知道。
想來也對,此番該是皇室私隱,任憑誰知道了都是抄家滅族的事,想來太后也不會隨意向外說。
於是,阮瑤膽子陡然大了起來。
她抬了頭,聲音輕輕:“娘娘。”
江太后微微頷首。
就聽阮瑤道:“您當初,為何離了我娘親?”
此話一出,江太后終於正眼瞧了她,目光裡是擋不住的驚訝。
原本太后已是準備好了許多說服阮瑤的說辭,也想過這姑娘會惶恐,會錯愕,甚至會嚇得暈過去。
但是現實是,江太后只要說個開頭,阮瑤好像就能把後面的劇情給補上,不僅不慌亂,還有心思問問自己內情如何。
顯然,太后娘娘並不知道,阮女官上輩子是看過了類似劇情的文和劇,甚至給個關鍵詞,她就能給編個感天動地的故事出來。
江太后只當阮瑤膽大心細人也聰明,眼神裡帶了些滿意。
確實是她的外孫女,像她。
而後,江太后便語氣淡淡的說起了過往舊事。
聽上去,並沒有阮瑤前世看的劇、今世看的話本那般跌宕起伏,可能察覺得出江太后年輕時候也是見過大風浪的。
她有夫婿,只是夫婿早喪,偏生得貌美,入了當時宰相府裡做了下人,被宰相看中,換了身份送入宮中伺候先帝,存的便是在先帝身邊安個釘子。
而江太后的女兒被留在了宰相府,明著是照顧,實際是威脅。
沒想到江太后那般有本事,得了先帝看中,竟是使了法子承寵,落紅之事也給她糊弄了過去,從良人,到妃,到貴妃,最後竟是成了繼後。
江太后摸了摸小指甲套,語氣平順:“送哀家進宮的大人沒幾年就死了,他家傾頹,哀家那時候只是妃位,想要護著你娘,但是那家人拚著和哀家魚死網破,哀家便再沒見過你娘親了。”
這些秘辛,太后是一定要讓阮瑤知道的。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只是因為還不到時候顯露,現在既然箭在弦上,遮遮掩掩也沒意思,乾脆說得通透。
她說的雲淡風輕,阮瑤卻知道其中凶險。
行差步錯,萬劫不複。
那宰相家裡倒霉,多半和眼前一臉慈祥的太后娘娘脫不了乾系。
只是這些事情江太后不提,阮瑤也很知趣的沒問。
她只是輕聲道:“太后娘娘為何要告訴我呢?”
“因為弘兒已經有所察覺,那孩子心思細,也有本事,早晚會知道的。與其讓你從別人口中得知,倒不如哀家先告訴你。”
這話說的溫柔,卻無甚暖意。
阮瑤也徹底冷靜下來。
她當然沒有指望著太后和自己抱頭痛哭,上演認親大戲,就算太后想要念,也只會念著和自家娘親的母子之情,而不是念著隔了一輩的自己。
如今明說,想必是有著必須要說清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