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金就這樣一次次的被哄了過去,她其實心裏也知道這人在糊弄她,可是她一個弱女子,既沒有家族底氣,也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她有的只有胤禛對她的縱容和寵愛,帝王的寵愛讓她心底很不安,她不知道若是有一天他不再縱容她了,她還能有什麼退路呢。
烏拉那拉氏視她爲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早日除掉以絕後患,耿氏心懷滿滿的惡意,在一旁虎視眈眈。
如果有一天,她徹底失寵了,別說保住自己,便是她生的孩子,也只會被人一刀刀的瓜分了。
這種可怕的認知,讓她終日惶惶不安,她很害怕,因爲她如今已經毫無退路了。
她原本是有退路的,可是那些早就被男人硬生生用權勢折斷了。
一場情事過後,李金金被男人以極度佔有欲的姿態抱在懷裏親吻,胤禛本來是饜足之後的脈脈溫情,卻在伸手觸碰她的時候,摸到了一片溼潤。
他這才驚覺她哭了,胤禛動作輕柔的給她擦拭眼淚,聲音低沉的問道,“哭什麼?”
李金金卻嗚嗚嗚的啜泣不停,小聲哀求道,“我好怕,我好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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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聞言,抱着她的手臂卻不自覺的用力,他幾乎要將她整個鑲嵌進自己的身體裏,低低的道,“皇宮裏到底有什麼不好,你爲什麼總想着要離開我……”
“姐兒,你沒有家了,你的家就是我。”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語氣裏卻瀰漫着危險和瘋狂。
李金金不肯說話,但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
胤禛伸手一點點的擦掉她的眼淚,語氣平靜的可怕,“我們以後都不會再分開了,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就算是死,也要和我一起進皇陵。”
李金金卻微微擡頭,目光絕望的看着他,低聲喃喃道,“那你到底要我怎麼活,你也知道,如果你死了,我沒辦法在這後宮裏活下去……”
“皇后,費揚古,純嬪…只要你一死,她們不會放過我,哪怕是元壽和雪花,說不定都沒法活下去。”
“你把我的後路全部斬斷了,竟然還在這裏問我爲什麼哭?”李金金強壓着心裏不斷翻滾的情緒,聲音卻在止不住的發抖。
“我快怕死了!你知不知道!胤禛!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我,那我還能怎麼活下去!我的孩子要怎麼辦?像曾經的你一樣,被別的妃子抱走撫養嗎!?”
胤禛被她的話驚的大腦都空白了一瞬,他彷彿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她,明明脆弱的似乎一碰就碎,卻又倔強的敢質問強大的帝王。
胤禛有些不知所措的抱着她,聲音急促的親吻着她,“不會的,不會的,不要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和孩子……”
“姐兒,你別怕……不要怕……”
“別怕……”
胤禛幾乎手足無措慌亂的不成樣子,他自己哄着哄着,眼淚都幾乎要掉下來了。
在他三十多歲的人生裏,從來沒有教過他應該如何去愛一個人。
他學的是如何奪權,如何穩固朝綱,如何治理國家,可他翻遍書籍的每一頁,沒有任何一頁教他應該如何愛人。
哪怕是他留下她的手段,也全是帝王之術,聽話就給點甜頭,不聽話就威脅打壓,逼狠了就哄一鬨,想要逃跑就用孩子拴住她。
李金金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緊緊的抓住男人的衣襟,哭的不能自已,“你到底要讓我怎麼活——”
胤禛恐慌的將她整個抱進懷裏,她的淚落在他的衣襟上,簡直要把他整顆心都燙壞了,幾乎是癡狂般的,他緊緊抱着她,就像她下一秒就會消失。
“我一定好好保護你……讓你快快活活的…高高興興的活下去……”胤禛從沒想到,這個他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疙瘩,原來心裏藏了這麼多的恐懼。
怪不得,她是那樣的不安,怪不得,她不像以前那樣明豔的笑,不再撒嬌賭氣……
胤禛努力放柔亮聲音,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哄道,“朕保證,我的姐兒一定能活成大清最尊貴的女子——”
曾經他想他若是有了真正愛的人,就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奉到她的面前,絕不委屈她一點。
可是現在,他懷裏的心愛之人,每天帶着恐懼小心翼翼的活着,生怕有一點差池就會落個死無葬身之地。
胤禛不斷的吻去她的淚珠,親着她的眉梢,不停的哄着,“不要怕,我的姐兒,別怕……朕一定讓你快快樂樂的,好好的活下去……”
“真的?”李金金停下抽噎,弱弱的問道。
“真的。”胤禛低頭深深的吻住了她的脣。
……
等到元壽和小雪花過完週歲之後,胤禛便開始一步步的將費揚古手裏的權勢瓦解掉,先是永壽宮的皇后突發惡疾暴斃而亡,又將府邸裏耿氏做的下的惡果,全部翻了出來,賜了她三尺白綾。
後來整個烏拉那拉氏家族就漸漸的沒落了下去。
烏拉那拉氏沒了不到半年,封后的聖旨就下到了鎖金宮裏。
李金金捧着那金色的冊書,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是喜是悲。
喜的是,那人心裏果真將她放的很重,應允她的事情,總是能想方設法的做到。
悲的卻是,她終其一生都無法再離開這偌大的皇宮了。
封后的當天夜裏,胤禛便抱着李金金,一字一句的寫下了給元壽的傳位詔書。
他半跪着抱着她,緊緊相擁在一起,“姐兒,你最好祈禱我們的元壽,將來是個聰慧的孩子,能夠繼承我的大統……”
“不然的話,”胤禛抱着她,聲音甚至帶了幾分難得的笑意,“不然的話,你就趁朕還年輕,趕緊給元壽多生幾個弟弟……”
李金金被他抱在懷裏一動不動,胤禛伸手將那封詔書卷起來,輕輕的放在了李金金的手裏。
“我能爲你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以後我們就廝守在這紫禁城裏,熬到朕死……”
胤禛輕輕的闔上眼,用力的將她抱緊,“生同衾,死同穴,也算朕得償所願了。”
李金金捏着那捲詔書,伏在他的懷裏,沉默了許久許久。
“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