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寶瑾看到時青雪那無所謂的表情,顯然也知道自己在對方那裏沒那麼大的臉。
只好朝時寶寧投去求助的目光:大姐姐,如果我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了品行,你以爲你們就能有好的嗎?
“青雪,等等。”時寶寧開口叫住了時青雪。
皺眉小聲說:“眼下是宮宴,所有貴人都在,我們還是別多事了。”
時青雪:“……”
她簡直要抓狂了,到底是誰多事了?
盜畫的人不是她們,先開啓嘲諷模式的也不是她們,怎麼反倒成了她們多事了?
時寶寧這息事寧人的態度讓時青雪又氣又無語,乾脆懶得再管這事兒,跟莫玉真走到一旁談笑,來個眼不見爲淨。
“大娘,六娘方纔可是一直在幫您,您如何能夠說出這番話來令她心寒呢?”跟在時寶寧身後的丫鬟靜妝也有些看不過眼,忍不住小聲提醒。
時寶寧無奈地嘆了口氣,“那我能怎麼辦?眼下太后娘娘正高興地跟衆夫人談笑,明顯是想要將我丟畫的事情放過去。如果我再提起,不是掃了貴人的興致嗎?
再說了,寶瑾也是我的妹妹,縱使她有什麼做得不妥當的地方,也該私下教導。斷沒有拿到檯面上讓外人看笑話的。”
靜妝不以爲然,“那三娘做出那些事兒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您還是她的親姐姐呢?”
既然敢做這樣不要臉的事情,就得有被人抓包的心理準備。
“丟畫的事,說到底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再說了,交上去的畫又不是我的功勞,我實在受之有愧,又有什麼立場去指責別人呢?”時寶寧反倒自責起來。
靜妝:“……”
這時候她終於理解方纔時青雪無語凝噎的心情了,可是她不能像青雪那樣談不攏就走人啊!
還得耐心寬慰:“大娘以後還是小心一點,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六娘那樣,真心爲您好。就好比這一次,她寧願自己少了在太后娘娘面前表現的機會,也不願您出醜。
這前後又幾次三番替您鋪路,可謂是用心良苦,您若是還將她同其他姐妹放在同等位置,恐怕會寒了她的心啊!”
說實話,就在靜荑發現畫不見了的時候,靜妝都以爲自家主子這回得喫大虧,卻沒有想到時青雪竟然能夠在找不回原畫的情況下,利用短短兩刻鐘時間重新畫了一幅畫讓她主子交差。
而更難得的是,那幅畫還一舉奪魁,讓時寶寧成爲整個乞巧宮宴上最熱門的人物。
時寶寧想起自己最後竟然找了‘代筆’,小臉再次發紅,不好意思地呢喃:“我,我知道了。我心裏有數!”
靜妝體貼地轉開頭,裝作沒有看到時寶寧的窘迫,笑嘻嘻地說起別的事,“六娘也真是好本事,不僅太后娘娘寵她,連最難討好的玉真公主也十分喜愛她。”
“嗯,青雪她一向聰慧,嘴兒又甜,很難有人不喜歡她的!”所以時寶寧來宴會之前纔會向時青雪請教。
只是她之前根本沒料到時青雪願意爲她做到這個份上:先是替她在太后面前討巧,而後更是在自己有實力奪魁的情況下爲了讓她能夠安心參賽而放棄比試。
這樣的情誼,時寶寧如何不知。
想到剛纔她有意放時寶瑾一馬,青雪那失望的目光,她就有些不安,巴不得馬上跑到時青雪面前好好道個歉。
可沒等時寶寧將想法付諸實踐,宮宴已經進行到末尾,莫玉真早已經迫不及待地把時青雪拉回玉真宮。
時寶寧的願望再次落空,只能悻悻地帶着兩個婢女與家人一道回府。
宮宴過後,凌瑞音疲憊地回到慈安宮,剛卸下宮裝,常姑姑就傳來消息,說是大長公主求見。
凌瑞音疑惑地想了想,暗自尋思:莫淑君雖然是她的小姑子,但兩人平日來往並不密切,就連今日的宮宴莫淑君也沒有參加,反而這時候來見她,難不成是看中了哪位公子哥,想要給她的寶貝孫女求姻緣來了?
“對了,小雪兒今年也到了及笄之年,是時候考慮婆家了!”凌瑞音忍不住笑了笑。
一邊讓人請莫淑君進來,一邊還對常姑姑調笑道:“小雪兒如此聰明伶俐,哀家可喜歡得打緊,也不知道這京都有哪位公子哥能夠配得上她,差點兒的哀家可不依。
哀家的孫子們也有好幾個到了年紀,哀家還想從他們中爲小雪兒挑一個良配呢!”
常姑姑淡笑聽着凌瑞音的閒談,心中卻已波瀾驟起。
她早知道凌瑞音喜歡時青雪,可沒想到對方竟然把這時六娘看得那麼高?
竟到了各位成年皇子任其挑選的地步?
凌瑞音已經開始打起算盤,可是莫淑君到了後閉口不提時青雪的婚事,而是隨意閒扯起來,“多日不見,嫂嫂氣色好了不少,可是剛發生了令人高興的事情?”
“今年的宮宴確是比往年來得順暢,哀家看着那些小女兒間的嬉笑,彷彿自己也年輕了幾歲。倒是淑君你這些年可是越發閒散了,連宮宴不愛到宮裏走動了。”
莫淑君輕輕一嘆,帶幾分無奈:“這些年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如往年健朗,走幾步路就覺得累。因此一直鮮少出門,還望嫂嫂莫要見怪。”
畢竟是先皇唯一的妹妹,凌瑞音聞言少不得關心兩句:“身體不適怎麼不早說,宮裏的太醫難不成都是擺着好看的?你雖嫁入時家,但這宮裏隨時都是你的家,你可莫要見外了。覺得哪裏不舒坦了,直接遞個牌子,可莫要委屈了自個兒。”
莫淑君連道不會。
“說來倒是哀家瞎操心了。這回小雪兒不是還請回來一位神醫常住時家,倒用不着哀家來擔心你的身體,指不定哪天哀家還要等着那位神醫治病呢!”凌瑞音有心說幾句玩笑話輕鬆輕鬆氣氛。
不想莫淑君聽後反而繃着一張臉,半點看不出喜悅。
凌瑞音便息了談笑的興致,正色問道:“淑君這時候來找哀家,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莫淑君點點頭,應道:“正是,小妹今日來是想向嫂嫂討個恩典的。”
“喔?什麼恩典?”凌瑞音以爲莫淑君終於要說到時青雪的婚事,臉上又多了幾分笑意。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事,莫淑君說的並不是時青雪的婚事,反而說起:“按例來說,小妹身爲大長公主,如生了女兒,可加封郡主。只是小妹命不好,膝下只得三個兒子,故而郡主之位一直沒有定。
小妹的長孫女時寶寧——嫂嫂今日也見過了——是個極好的孩子,今年剛滿十八,最近身子骨又好了許多,當得郡主之位。不知嫂嫂以爲如何?”
莫淑君說完這番話後才擡頭看向凌瑞音,目露徵詢之意。
凌瑞音卻沉默了,靜靜地看了莫淑君半晌,才幽幽地說:“哀家以爲你會把這個郡主的份例給小雪兒。”
莫淑君頓了頓,臉上笑意略收了些,垂眸應道:“青雪自然也是極好的,只是她到底不居長位,長幼有序,若是把她點爲郡主,恐怕難以服衆。”
“說是這麼說,但……”凌瑞音重重嘆了口氣,暗歎自己這小姑子什麼都好,就是某些時候比她還要看重長幼尊卑,反而少了樂子。
但她到底沒說什麼,只應道:“郡主之位本就是先皇給你的份例,你願意把它給誰便給誰。哀家並沒有什麼意見。”
“既然如此,倒還要嫂嫂費心下道懿旨,以昭告天下。”
凌瑞音擺擺手,表示這不是什麼難事,又提起另一件事:“說來皇后和柳貴妃都在哀家面前提起過,有意讓三皇子和四皇子迎娶小雪兒爲正妃,小妹這邊可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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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淑君詫異地揚揚眉,下意識接道:“可青雪她纔剛滿十五歲啊!”
凌瑞音以爲對方只是太捨不得時青雪,便笑:“不小了,十五歲成婚的貴女大有人在。”
“這……”莫淑君面有難色,似想拒絕又找不到理由,最後只道:“可青雪上頭還有五個姐姐,她們都沒有成婚,總不好越過她們讓她先嫁出去。雖說我國是沒有長女未婚,次女不得出嫁的規矩,但傳出去到底不好聽。
總不能把她一個人嫁出去,倒令她其他姐妹婚事沒得着落了吧?”
皇家可不管這些陋俗,凌瑞音一時倒沒有想起這茬。
停頓片刻,她只好選了個折中的法子,“那也可以先下個小定,等小雪兒滿十八了,她的其他姐妹都出嫁後再完婚就行了。”
說到這,凌瑞音又忍不住調笑道:“不然像小雪兒那麼搶手的寶貝,不早早定下來,哀家還不得愁死啊!”
太后都這樣說了,莫淑君也不好反駁,只能問:“不知嫂嫂想把青雪許配給哪位皇子?”
“哎喲,這可難倒哀家了!”凌瑞音也有些爲難了,默默數道:“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孃親都跟哀家打過招呼了,他們都很優秀,五皇子也不錯,六皇子年紀小了點但也還好,還有九皇子……”
莫淑君頓時哭笑不得,“嫂嫂,如果小妹沒記錯的話,九皇子今年纔剛滿七歲吧?!”
凌瑞音訕笑一聲,“可小九兒早早跟哀家定下來:他極喜歡小雪兒的,長大後要娶她爲妻,讓哀家莫要將她許配給其他人。”
小小孩童的話自然是當不得真的,凌瑞音也不再提,轉而又正色說道:“若是小妹都看不上他們,那太子今年二十又二,尚未婚娶,又是一國儲君,沉熟穩重,必然不會委屈了小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