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鳳瑾元上前拍門,“你出來,爲父的話還沒有說完。”
就聽裏頭的人說:“我磨刀呢,你說你的,能聽見。”
“你……”他還想說你有沒有教養,可又想起之前鳳羽珩堵他的話,便又咽了回去。看來想指望鳳羽珩放沈青一馬是不太可能了,他心知肚明這一連串事件肯定跟鳳羽珩有關,因爲就在兩個官員落馬的前一天,九皇子從大營回來了。鳳瑾元覺得眼下局勢不明,與鳳羽珩就此翻臉實在不是一個明智之舉,皇上雖表面上對九皇子已經放棄,可單看宮裏那雲妃的態度,便知九皇子失寵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想了想,便又改口道:“其實爲父今日過來主要是想來看看子睿,另外……老太太想讓你母親一塊兒到那邊去過年。”
“父親與母親是和離的,而且還是有皇上的聖旨和離的。和離的女子還回前夫家裏過年,大順朝可沒這個規矩,父親若執意想請,那就先到宮裏去請一道聖旨吧。”
“鳳羽珩!你不要太過份。”他怒了。
“你也不要太過份!”屋子裏的動靜也跟着大了起來,“大過年的咱們誰也別給誰添堵,父親還是請回吧!晚些我會到那邊去一起用晚膳,父親若是再在女兒房門前沒完沒了的拍打叫罵,女兒一會兒就去跟祖母聊一聊鳳宅地契的事。”
鳳瑾元瞬間就沒動靜了。
聊聊鳳宅地契?如果老太太知道他爲了給三皇子湊錢,把鳳家地契都給抵押出去,還不得把他給殺了祭祖?
罷了。
他轉身而後,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同生軒。這地方如果有可能他是再也不願意踏足的!那鳳羽珩到了鳳府當着衆人或許還能賞他幾分薄面,可一回了她自己的地盤,那就跟佔山爲王的惡霸一樣,沒拿刀砍他就不錯了。
他不由得感嘆,能把女兒得罪成這樣,到也是一種境界。
沈青沒救出來,,他原本還想問問鳳羽珩爲何要幫沉魚,但見她那個態度,自然也是問不出口的。如今就只盼着那京兆尹能良心發現查出沈青是被人陷害,又或者……“暗衛。”
隨着一聲呼喊,一道人影一閃而出,“主子。”
“你去查查那個被沈青調系女子是何方人士。”這事也許可以私了。
誰知那暗衛卻道:“主子,已經查過了,那女子無父無母無公無婆,原本有個三歲的孩子,兩年前也死了。她就自己一個人在館子裏洗刷碗盤過活。出事後第二天便……服毒自盡。”
“死了?”鳳瑾元一跺腳,“鳳羽珩啊鳳羽珩,你好狠的心!”在他看來,是鳳羽珩爲了害沈青,居然連個大活人的性命都不顧。卻不知,所謂服毒自盡,不過是一種逞假死狀態的藥,而那婦人,如今卻正在京郊的那座莊子裏,跟那羣孤兒一起準備過年。
送走了鳳瑾元,鳳羽珩帶上黃泉親自往莊子裏去了一趟,給孩子們送去了新做好的冬衣,還買了好多肉和糖果零嘴。另外,她也給每個孩子都發了個紅包,給扶桑天冬還有那個幫着她送了沈青入獄的婦人都發了大紅包。
因爲莊子裏住的人多,地方又大,她早幾日就給這邊添了一些下人,有打掃的,有做飯的,還有懂莊稼收種幫着一起顧園子的。而那婦人也自願加入她們,跟扶桑天冬一起照顧孩子。
最主要的是,鳳羽珩給孩子們請了教書先生,那先生年前就已經開始上課,上了一陣之後便開始準備過年,大概過完正月十五又要開始上了。
這些孩子是孤兒,有的甚至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到這樣溫暖的一個大年,在她們眼裏,鳳羽珩就像神話故事裏的仙女,那麼好看,那麼善良。有的孩子不明白爲何上一次是位哥哥,這次就換成了姐姐,後來聽天冬說根本就是一個人,便乾脆叫起她仙女姐姐,到是跟玄飛宇不謀而合了。
鳳羽珩陪着孩子們玩耍了小半日才又回了同生軒,剛一回府正好看到清玉也正風風火火地從外頭回來,身後跟着兩兩個下人,懷裏抱着一堆帳本。
她一看到帳本就頭疼了,二話不說快步就往院兒裏走,清玉也是倔,就棄而不捨地在後頭追,一邊追一邊說:“小姐不愛看這些帳本,好歹把奴婢整理出來的收入統計看一看,然後再把銀票數一數。”
鳳羽珩的眼睛終於亮了,“銀票都拿回來了?”
清玉點頭:“年關了,各家鋪子當然是要跟東家報帳的。咱們的百草堂、鳳凰閣、奇寶齋都上交了近半年的利潤上來。奴婢做主,留下一成做爲鋪子裏開銷流通,又拿出小半成給夥計們發了紅包,小姐莫怪。”
“不怪,應該的,這些虧得都有你在想着,我這腦子一天天的也顧及不到外面了。”她帶着清玉回自己院子,進屋後才把統一的收入明細拿在手裏,匆匆看了一眼不由得驚訝:“這麼多?”三家鋪子加起來,半年的收入總計三萬五千兩銀子,這能頂鳳瑾元好幾年的俸祿了。
清玉告訴她,“百草堂的聲勢越來越大,名氣也越來越大,藥丸藥片的收入尤其可觀。而鳳凰閣那邊,咱們玉礦總會有好玉送過來,奴婢又請了兩個手藝不錯的巧匠,很是得夫人小姐們的心意。至於奇寶齋,那些東西原本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管三年的,這半年雖然沒有什麼盈利,卻也不急。”
鳳羽珩對這三家鋪子的收入十分滿意,雖然這點錢依然還是杯水車薪,但好在積少成多,她到也不急於一時。
因着去了莊子,到是錯過了給老太太請安。不過鳳羽珩卻也不是很在意,老太太如今本就與她不再親厚,她不去或許比去了還要更好。
她一面想着一面從清玉帶回來的銀票裏抽出兩張來,一張二百兩,一張一百兩,用紅紙包好後遞給黃泉:“你把這兩個送到如意院兒去,一個給金珍,一個給滿喜。知道該怎麼給嗎?”
黃泉從來都沒有忘川和清玉那般細膩的心思,只覺得滿喜是下人,理應拿小的,於是說:“一百兩的給滿喜,二百兩的給金珍。”然後笑嘻嘻地道:“小姐真是太大方了。”
鳳羽珩卻失笑,“錯了,一百兩的給金珍,二百兩的纔是給滿喜的。”
“啥?”黃泉瞪大了眼睛,“爲什麼?金珍纔是姨娘呀!”
她搖搖頭,“並不一定說誰的位份高就該給誰多的,關鍵得看哪個人做得多,得的少。”
清玉想了想,道:“聽說滿喜是最早跟着小姐的,因爲小姐治好了她和她孃親的病,而金珍卻是因爲被小姐抓住了要命的把柄。這兩人從本質上來講就不同,更何況金珍如今已經坐到了姨娘的位置,又深得鳳相寵愛,對她來講,鳳相纔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鳳羽珩讚賞地看了清玉一眼,這才又對黃泉道:“清玉說得沒錯,去吧,回來時還得來拿你們自己的紅包呢。”
“咱們也有?”黃泉心裏從來裝不下那麼多事,聽說有紅包立即開心起來,“小姐給滿喜都有這麼多,給咱們是不是會更多一點?”
鳳羽珩笑着趕她:“快去吧,總少不了你們的。”
黃泉笑嘻嘻地離開,清玉起了身,衝着鳳羽珩深深地施了個禮,“小姐,奴婢不要紅包,奴婢跟着小姐這麼久,小姐給的已經很多了,不敢再奢求什麼。”
鳳羽珩知清玉是個懂事的,也知自己讓她管着這麼大一攤生意對這丫頭來說壓力實在是大,但好在清玉天生就是個做生意的料,越是有壓力就越是有動力,每天忙得腳打後腦勺,她卻是樂在其中。而她每月給清玉的除去府裏的月例銀子之外,每家鋪子都會抽少部份利潤給她,雖然跟分成不能比,但對於一個丫鬟來說,也算是個大數目了。
“我知你心意。”鳳羽珩告訴清玉,“平時給你的是你應得的,我給得心甘情願。今兒是除夕,我給的是紅包,不只是你,府裏所有下人全部都有,所以你無需多想。今後外頭的生意會越來越多,蕭州都開了百草堂,其它州府也會陸續的開起來,總是要你在外頭多跑的,我還沒感謝你辛苦,你怎的連紅包都不要了。”
清玉被她說得臉紅,卻也十分興奮。到底是商人的女兒,體內流着的全是生意經,再次聽到鳳羽珩提起生意會不斷擴大,她的心都跟着澎湃起來。“謝謝小姐,小姐既然這樣說,那奴婢就收着了。”
“恩。”鳳羽珩點頭,再起了身,從櫃子裏將一只木盒拿出。“給你們的我早就準備好了。”木盒一打開,裏面盡是紅包,上頭還寫了名字。她挑出清玉的那一份遞了過去,“五百兩。我能安心的處理府中事情,多虧有你在外奔波,清玉,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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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羽珩一聲謝,清玉的眼淚都掉下來了。自從父母離世,自從她沒了家,就再也沒有人這樣子對她好過。鳳羽珩雖然對鳳家人狠辣,但是所有能真心與她相交的人,她都十分維護,包括同生軒的下人,她敢說,能在同生軒做事,比跟着任何一個主子都好。
“快別哭了,大過年的。”鳳羽珩笑着逗她,“你去帳房支些銀子去給下人發紅包,府裏一等奴才發五十兩,二等奴才發二十兩,其餘人都發十兩,也替我謝謝她們對同生軒的付出。”
清玉點了頭,破涕爲笑地跑了出去。
黃泉腿腳快,清玉的紅包都還沒派發完,她已經從鳳府那邊回來了。鳳羽珩見她面色不太好,不由得問了句:“怎麼了?”
黃泉走上前,俯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不多時,就見鳳羽珩眉頭攢起,面色陰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