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葉舒言說道。
以前比這更重的傷都受過了,這不算什麼。
厲司程聽見她這話卻是皺起了眉頭。
但他還是沉默着將人抱到牀上,這才直起身看她:“都傷成這樣了還逞能,這腿是不想要了?”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葉舒言瞪他一眼,“我沒逞能,只是這點傷,用不着上醫院。”
她說完撐着牀站了起來,右腳着地,一蹦一跳地往牀頭挪動。
看着她這艱難又滑稽的樣子,厲司程連忙上前扶穩她。
“你這是要幹嘛?”
“拿藥酒。”葉舒言看了一眼牀頭櫃。
“你坐着,我幫你拿。”
厲司程將她扶回牀上坐下,然後才走到牀頭櫃處。
自己行動不便,葉舒言也沒拒絕:“在最上面的那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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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司程“嗯”了一聲,拉開最上層的抽屜。
當看見那個裝着酒紅色液體的玻璃小瓶子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才拿起來,不確定地轉身問,
“是……這個?”
“嗯。”葉舒言朝他伸出了手,示意他遞過來。
厲司程劍眉微擰,走到她面前卻沒給她,而是低頭研究着手裏的東西,一臉懷疑道:
“怎麼連個商標也沒有?你確定這東西管用?”
他話音剛落,手裏的東西就被猛地搶走。
“當然管用,這是我奶奶自己做的藥酒,外面想買都買不到。”葉舒言自豪道。
她小時候身上都不知多少傷是靠奶奶的這藥酒養好的了。
厲司程:“……”
葉舒言擡頭看了他一眼,“謝謝你抱……送我回房,沒別的事的話,厲總就請回吧。“
厲司程沒回應她的話,而是屈膝蹲在了她身前:“我幫你擦。”
“不用,我自己可以……”
葉舒言話還沒說完,手裏的藥酒就被接了過去。
厲司程打開瓶子,一道濃烈的藥酒味道就散開了。
他倒了些藥酒到手掌處,然後用掌心覆上她已經變成黑淤色的左膝蓋上。
“嘶!”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低低的呻銀,同一時間,厲司程感覺到手掌下的腿也顫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就收了些力道。
“疼?”他擡頭看她。
牀上的女人只是咬着櫻脣,故作輕鬆地搖了搖頭。
只是燈光下,她微微泛紅的眼角還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實感受。
看着她這倔強隱忍的樣子,厲司程的腦海中忽然就浮現了視頻裏她委屈哭泣的模樣。
心尖疼了疼,他低聲道:“我儘量輕點。”
帶着溫柔的嗓音讓葉舒言一愣,等她回過神,面前的男人已經又低下頭了。
不知道是不是藥效的原因,葉舒言覺得覆蓋在膝蓋上的掌心十分溫熱。
厲司程輕柔的動作中似乎還帶着一絲疼惜,這讓葉舒言瞬間有些失神。
“你弟弟爲什麼對你動手?剛剛發生什麼了?”
忽然傳來的聲音,讓她驟然回神。
“他不肯走,我想叫物業趕人,他就推了我一下。”
她淡淡地陳述事實。
厲司程動作微頓,擡頭看她。
明明是受了委屈,可她的神情卻淡然到無悲無傷,彷彿推人的不是她弟弟,而受傷的,也不是她自己一樣。
厲司程從來沒見過她的家人,也沒有聽她提及過。
當然,他以前也從未問過她。
但今天看見她的這個弟弟,給他的印象卻是非常差。
無論是在他辦公室裏還是在視頻中,從葉茂盛的言行都能看出——
他並不愛護葉舒言。
“你不喜歡他來你這裏?”厲司程問。
“不喜歡。”葉舒言毫不猶豫道。
厲司程甚至從她眼底看到了一絲厭惡。
他沉默了一下,只淡淡地“嗯”了一聲,就低頭準備再倒藥酒,葉舒言見狀連忙伸手搶過藥瓶。
“可以了,這個很金貴的,不能浪費。”
厲司程愣了一下,擡眸就看見她很寶貝地將蓋子擰上,他不免有些好笑。
“用完了,大不了我再給你買一瓶更好的就是了。”她用得着這麼省嗎?
“沒有比這更好的。”葉舒言低聲說道。
“也不用你買。”
他們現在不是那種可以給對方買東西的關係。
厲司程無奈,“可你的傷總得要擦好吧?”
“這個藥酒效力很好,將方纔擦的挫勻就夠了。”
這種傷需要的藥酒分量,她心裏是有數的,他剛剛那一下就倒了不少藥酒出來。
足夠擦一次。
見她要伸手自己去按膝蓋,厲司程擡手握住她的細腕,“你別弄髒手了,還是我來吧。”
他說着就用另外那只手繼續給她按揉傷處。
膝蓋上漸漸有種火辣和微疼的感覺,葉舒言的手攥緊了被褥,咬着牙,低聲道:
“你可以再用點力。”
力度大,淤傷散得才快。
“好。”厲司程依言稍稍加重了些力道。
“嘶!”
頭頂傳來一聲帶着些許鼻音的輕哼,厲司程莫名地身體一僵。
不知道是因爲她的聲音太輕婉隱忍了,還是因爲……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順着膝蓋往上,看到了她的短裙難以遮擋的風光,竟覺得此情此景有種讓人遐想的璦昧。
目光再度上移,他看到了女人輕輕閉着雙眸,輕咬朱脣忍耐的模樣。
暖橙的燈光落在她嬌俏的臉頰上,映出了淡淡的緋紅,又純又欲的的樣子讓厲司程倏地就覺得身體躁亂了起來。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了身。
正痛得不敢睜眼的葉舒言察覺到了異樣,不由睜開雙眼,擡眸就對上了氣息不太對勁的男人。
厲司程迎上她疑惑的目光,下意識地就躲開了。
“行了,沒必要按揉那麼久。”
他聲音有些異常的低啞,卻故意板起臉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
葉舒言不知道他腦中的想法,見他忽然就繃着一張臉,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心中對他今晚好心照顧的那一絲感激之情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又沒人求他幫自己擦藥,是他自己非要動手的,現在又不耐煩地耍大少爺脾氣,這算個什麼事?
“抱歉,今晚勞煩到厲總,時間不早了,厲總請回吧。”
聽見她語氣裏的不悅,厲司程怔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想解釋,“不是,我沒有……”
“麻煩厲總離開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我腿上不便,就不送了,再見。”
葉舒言說完就往牀上一躺,臉朝裏面側臥着,把被子一蓋,不再搭理他。
“……”厲司程有些懵圈。
想了想,他還是擔心道:“你的傷……”
“我的傷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處理,本來也不需要厲總的多餘幫助。”
牀上的女人只拿着個後腦勺對着他,可說出來的話卻帶着濃濃的憤惱。
厲司程:“……”
她怎麼莫名其妙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