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溪下意識擡頭，就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他依舊是一副溫潤的模樣。
以往這樣的神情會讓顧夢溪下意識覺得心安，這一刻，卻只覺得全身發冷，後背發涼。
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A，或許，她從未真正的瞭解過他
掩下心底的自嘲，顧夢溪紅脣掀動，直奔主題:“師父，你不放心我讓薛瑾語刻意過來監視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你讓她進JE查探，我也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會告訴傅允昂。”
她一開口，A就知道，這賜顧夢溪叫他過來，並不是爲了單純的想要請他喫飯，聯絡感情，而是要問罪。
A不自覺眯了眯眼。
顧夢溪宛如沒有感覺到他的不悅一樣，繼續往下說道:“但你不應該對傅弈秋出手。”
深吸口氣，顧夢溪擡眼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
“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他患有自閉症，以前的事情，跟他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傅允昂告訴你的？”沉默半響，A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你瞞的這麼好，他怎麼會知道你的存在呢？”顧夢溪扯了扯嘴角，“但我不是傻子，哪怕我一次又一次的騙自己，卻還是能從你給的信息裏面推出一個大致的事實。”
“你讓我接近傅允昂，根本不是因爲顧夫人對你有恩，你想要報恩，而是因爲你覺得傅家害死了你的父母，你想要報仇，對嗎？”
A漠然的看着她，沒有回答。
而到了這個地步，顧夢溪已經不在於他的回答了，她雙手撐在桌子上面，緊緊盯着A的眼睛。
“A，其實是avenger的首字母，復仇者，我說的對嗎？殷沂川。”
一個幾乎要被人遺忘的名字，從她嘴裏說出來。
“咔嗒——”
玻璃杯被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
A淡然的目光似乎帶着感慨，輕聲道:“我倒不意外你會猜出來。”
這麼簡單就承認了嗎？
顧夢溪的手不由自主的靠近杯子，半點都不敢放鬆:“我可以不計較你利用我接近傅允昂的事情，但，你要答應，我不要再對傅弈秋出手！”
“計較？”嘴裏念過這兩個字，殷沂川突然冷笑一聲，“你難道不應該感謝我，讓你有機會和他在一起？”
“我不傻。”顧夢溪面無表情，“如果要把這種湊巧的事情算作你的恩情的話，那我欠的恩情怕是還都還不清。”
她冷然的模樣，看得殷沂川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
他歪了歪頭:“所以，你是打算和我撇清關係嗎？想要徹底站在傅允昂那頭？”
“當然不是。”顧夢溪的氣頓時弱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一點我永遠都不會忘。”
“我看倒是未必。”殷沂川笑了聲，笑聲很冷。
顧夢溪咬着嘴脣，沒有接話。
“我看你很是喜歡傅弈秋？”片刻後，殷沂川淡淡開口。
他仍然沒有摘下面具，顧夢溪無法看到他的臉色，只能斟酌着開口:“談不上多喜歡，我，我只是看他可憐而已。”
“你這話要是讓小傢伙聽見，怕是會傷心難過。”殷沂川似笑非笑的揚了揚手上的錄音筆。
顧夢溪萬萬沒想到他來赴約會帶上錄音筆，臉上頓時一白。
“師父……”她攥緊手。
“放心，我們纔是一條船上的人，我不會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欣賞夠她的表情，殷沂川擡手就把剛剛的錄音刪掉，“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記你到底是誰的人！”
說完，殷沂川的眼神在桌子上面掃了一圈。
桌面上什麼菜都沒有，只有兩杯白開水，而服務員這麼久也沒有來，說明顧夢溪今天的目的，根本不是請他喫飯，特意選這個地方，怕是也只是想讓他心軟。
想明白之後，殷沂川只覺得心頭厭倦。
一眼見着他起身就要離開，顧夢溪慌忙起身，擡手就抓住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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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溪，不要再做這種讓我生氣的事情。”看着那只手，殷沂川的語調有些沉。
才短短的半年時間，顧夢溪的心竟然全偏到了傅家人那裏，殷沂川是竭力剋制的怒火，纔沒有當場發作。
而一直處於被動地位的顧夢溪，終於找回些許理智。
“這三年的時間我雖然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但對你的事情瞭解的並不多，也拿不到你的把柄，所以我沒有威脅你的可能，當然，我也不願意做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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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夢溪收回手，抿了抿脣，條理清晰地道:“你和傅允昂之間的恩怨我不會插手，但你要是再把手伸向傅弈秋的話，那你國外的基地就別怪我聯合外人摧毀了。”
“師父，你的敵人，我再熟悉不過。”
“夢溪。”殷沂川擡起她的下巴，帶着寒意的眼眸冷冷的凝視着她，“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不。”顧夢溪半點也沒有退縮，“是懇求，我只想求傅弈秋平平安安。”
兩人無聲的對峙。
半晌，殷沂川淺淺的嘆了一口氣:“夢溪啊……”
語調繾綣，像是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一樣。
顧夢溪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然而殷沂川什麼都沒說，撇開她的手，直接走了。
這一次顧夢溪沒有再追，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叮咚。
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將她從思緒裏面拉了出來。
是傅允昂的消息。
［平安到達南非，只是先前在處理事情，沒來得及給你發消息，一切安好，勿念。］
冰冷的文字彷彿在這一時刻有了力量一般，很快姜顧夢溪心頭的不安壓了下去，她低頭打字。
［你先忙吧，注意身體，好好喫飯，好好休息，合理適量的進行鍛鍊。］
［好。］
傅允昂雖然是秒回，但只有短短的一個字，顧夢溪猜他真的很忙，只能收起手機沒再去打擾他。
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點。
“行了，顧夢溪，一味的陷在悲傷的情緒裏，可不是你的作風。既然師父不肯答應你的要求，那你就要提前做好準備，不要給他接進傅弈秋的機會纔是啊，傷心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