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在擔憂的淑妃，聽到蘇真真不僅不幫忙，還覺得皇帝處置得對，頓時氣從心來。
“虧得鄭婕妤以前還幫過你！你現在居然落井下石！你怎麼是這樣一個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面對淑妃樸素的正義感，蘇真真也很無奈：“君是君，臣是臣，自古以來，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若是今天饒了鄭家，那明天是不是就能饒過柴家？”
“他們又不一樣！”淑妃立刻反駁，直接氣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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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蘇真真沒法細說，只能生硬的回道：“若是你們顧家抗旨，皇上也會一視同仁！”
霎時，淑妃張張嘴，沒敢繼續爭辯下去。
她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但又不是很清楚。
終於威懾住了淑妃，蘇真真轉過來看皇后：“不知道臣妾這麼說，皇后娘娘可覺得有什麼不妥？”
皇后還能說什麼，只能順着她的話回道：“沒有任何不妥。”
隨後主動告退。
賢妃見陳祺神情不對，也跟着快速離開。
淑妃不想走，被春湖硬是拽走了。
只有德妃留了下來，她望着陳祺的背影，指尖都在顫抖：“所以在皇上心裏，哪怕是太傅和鄭姐姐都只是外人嗎？”
蘇真真要開口，德妃流着淚瞪過來：“蘇貴妃！這是我問皇上的話，請你不要插嘴！”
這是德妃首次質疑皇上。
見陳祺不回話，德妃越發失望：“臣妾不明白，鄭姐姐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讓太傅出京？皇上如果只是爲了立威，非要拿太傅殺雞儆猴，你這樣又何嘗不是讓忠心皇上的人寒心！真的值得嗎？”
蘇真真站在陳祺身邊，看到痛苦的閉着眼，薄脣死死抿住，藏在長袖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德妃的話沒錯，但陳祺也沒有錯。
錯的又是誰呢？
“皇上，臣妾什麼都不懂，幫不了皇上，所以皇上放棄臣妾，過幾天臣妾就能想明白。可是鄭太傅做錯了什麼，鄭姐姐做錯了什麼？”
德妃從未覺得皇上如此陌生過：“悔婚的是鄭六娘，責任卻是鄭家來承擔。臣妾記得，晉西太后還在世時，皇上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
失望到極點，德妃反倒冷靜了，擦乾眼淚，福身告退。
大殿裏安靜下來，蘇真真拍拍陳祺的肩膀，想說點安慰他的話，結果陳祺轉身緊緊抱住她。
臉埋在她的肩頭，很快被淚水洇溼。
蘇真真擁着他的腰，輕輕撫着他的後背：“高處不勝寒，德妃以後會明白皇上的苦心，鄭太傅的付出也不會籍籍無名。”
……
夕陽西下，蘇真真急急忙忙趕到了皇宮門口。
鄭婕妤在皇后等人的目送下，已經走遠了。
望着她孤寂的背影，蘇真真很是遺憾，終究是還沒能親口告別。
“裝什麼裝！”淑妃紅着眼睛，斜眼瞟着她。
蘇真真倒是不在意，皇后卻意外出聲了：“淑妃！不得無禮！蘇貴妃是超一品，高你半級，若是蘇貴妃計較，你起碼要抄寫十份佛經。”
淑妃睜大眼睛，還沒開口，春湖趕緊站出來道歉：“貴妃娘娘恕罪，我家娘娘心直口快，沒有惡意的。”
然後拽着淑妃飛快離開。
走遠了，淑妃纔有機會甩開春湖的手：“你道什麼歉！我做錯什麼了嗎！”
春湖苦口婆心的勸道：“娘娘！這皇宮不是原來的皇宮了！以後規矩比太后的話更有用！娘娘可千萬不能犯糊塗。”
“我還不守規矩嗎！”淑妃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聽了春湖的勸說，跟着她回宮去，“你怎麼和姑母說一樣的話。”
春湖扶着淑妃手解釋：“剛纔蘇貴妃肯定不會在意娘娘說了什麼，但您又沒有說皇后對吧，皇后卻出聲給娘娘扣了個罪名，明面上是提醒，實際上是想激怒娘娘，讓娘娘和蘇貴妃作對。
您想想，你和蘇貴妃吵架，皇上會認爲是誰的錯？到時候娘娘受罰，丟臉的是顧家，誰會得意？那不就皇后嗎。”
淑妃一愣：“這樣嗎……”
“所以娘娘以後真的得謹言慎行，實在生氣，背後偷偷說！千萬不能當面說，切記不能讓皇后聽見。”
皇宮門口，賢妃走了，孟婕妤也走了，其他幾個低位分的嬪妃迅速告退。
只留下了蘇真真和皇后還在。
宮門之外的街道兩邊，還有無數受過鄭太傅恩惠的學子和百姓，都站在兩邊。
鄭昭和弟弟鄭文會和，簡單交代了幾句，隨後和代表鄭家向前來送行的衆人道謝。
站在人羣中，鄭昭禮數周到，言辭懇切，背脊挺得筆直，整個人都閃閃發光。
蘇真真看着宮外，這就是鄭家的影響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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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臉上還有悲憤和不甘，鄭昭卻從容不迫，獨自扛起了鄭家的脊樑。
這樣的女子，若是在千年之後，必定是個人物。
蘇真真不知道的是，即使是這個封建社會，鄭昭也會名留青史。
她困在後宮，纔是大楚朝的損失。
終於告別了衆人，鄭昭上車前，似有所感，回頭看向皇宮這邊。
正好和蘇真真遙遙相望。
兩人似有心靈感應，同時頷首致意，又齊齊莞爾一笑。
鄭昭上了車，鄭文隨後跟上。
放下車簾，鄭文臉上還帶着陰鬱：“阿姐爲什麼要回應蘇貴妃！若不是她從中作梗，皇上定不會嚴懲我們的！”
聽到他這樣說，鄭昭立刻嚴肅起來：“誰說鄭家被貶是蘇貴妃從中作梗的？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這是祖父的決定！難道你舍不掉京城的榮華富貴？”
鄭文嚇得一縮脖子，趕緊否認：“沒有沒有！我不是貪圖富貴的人！”
“那誰和你說是蘇貴妃從中作梗的？”鄭昭擰眉，連阿文都分辨不清的話，那民間豈不是對蘇貴妃的意見更大？
“是我聽見翰林院同僚這麼說的。”鄭文委屈起來，“我只是心疼祖父啊，他都這個樣子了，還要被迫出京，都怪鄭六娘！不找這個禍害回來就好了！”
“鄭文！”鄭昭厲聲呵斥，吼得鄭文立刻閉嘴。
整理好思緒，鄭昭才簡略的解釋道：“蘇貴妃非常人，她的眼界格局可不在後宮。這次要不是她，我還聽不到祖父親口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