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染笑了笑,給了她一個震驚非常的答案:“癆。”
默語簡直驚呆了,“癆,癆病能治?”這完全是在她知識範疇之外的事情。人人都知癆病不可治,再好的大夫最多也只是能儘可能地爲患了癆病的人拖延時日,別人治能活一年,他們治興許還能多活兩年三年,甚至夏陽秋出手,十年八年也有可能。然而,最終卻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所以說,癆病不治,這基本已經是一個常識了。可她家小姐現在居然說癆病可治,且只需兩顆藥丸就能治好,這話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當成是瘋子?
白鶴染看着自己這丫鬟一臉的驚訝,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不信?”
默語點頭,“不是不信,是不敢信。小姐您可知道,葉家老太爺就是因爲這個癆病沒的。不僅葉家老太爺,幾乎每五座府宅裏就能有一家因爲癆病死過人。高門貴府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窮人。”
葉家老太爺死於癆病白鶴染是沒聽說過,但這個病在古代十分盛行而且十分霸道,這個她還是心裏有數的,所以第一次做藥丸就選了這個病症。
她還是頭一回做這麼簡單的藥丸,在前世時,但凡能用得她親自出手製藥的,十有八九是阿珩偷偷求她行善去治癌症患者,而且是中後期或晚期患者。因爲早期發現的,憑鳳家的本事也能保上幾十年性命,唯有晚期癌症真正無治。
但是癆病這種東西,對於後世醫療水平來說就完全沒有挑戰了。癆其實最常見的說法就是肺結核,是一種因結核桿菌感染而引起的傳染病。聽起來挺嚇人,發起病來也有點可怕,甚至還傳染。但只要到了醫院,就有太多太多醫療手段和藥品種類能治好這種病,所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自己搓藥丸就爲了治肺結核的。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在後世平平常常的事情放在這個時代也是震撼性十足。她毒脈傳人白鶴染居然真的就搓起治肺結核的藥丸來了,還暗挫挫地想指着這個東西賣高價維持她的義診堂,這事要是讓前世那幾個姐妹知道,非笑掉大牙不可。
但事實就是如此,她也沒有辦法。癆病在東秦是絕症,她以此物去賺那些大家族的銀子,也不算坑人,畢竟命救活了,她也明碼實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當然,對於得了這個病的窮人找上今生閣來,她還是會免費給治的。之所以要弄出這個藥丸,就是像默語說的那樣,藥丸方便攜帶,她能將藥丸賣到上都城以外的地方去。
只一座上都城,如何養得起她的今生閣。
她走回藥屋前廳,將十只瓶子放到一個暗格裏,然後告訴默語:“這個事情不要外傳,回頭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先讓咱們的藥丸大放一次異彩,今後就不愁財神爺上門來求了。”
默語點頭,“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只是……”她看了看這間藥屋,怎麼看都覺得不太放心。“小姐是不是得考慮也養些暗哨?今後這一類的藥丸怕是還要再做吧?都放在這地方可太不穩妥了。咱們的藥屋必須得有人看守,不然很容易被人盯上。”
她說着,還往一個方向指了指,正是從前梧桐園所在的方向。只可惜如今那裏只是一座空園子,被君靈犀砸過之後,白興言已經不在那邊住了。
白鶴染嘆了一聲,“我也知道需得加強人手,可是這個尋找人手的艱難程度可不是一般的高。特別是還要選會功夫的人手,就更是難上加難。罷了……”她將藥瓶子取了出來,“先放我屋裏吧,左右也不算佔地方。等以後咱們人手夠了,再送到這邊來。”
兩人回到臥室,將瓶子都放到了櫃子裏。迎春這時也走了進來,手裏握着一把銀票。見她倆正在那翻箱倒櫃,不由得問:“小姐在找什麼呢?回頭奴婢來找吧,您先看看這些銀票。”
白鶴染不解地回頭去看,默語默默地把東西放好,關了櫃子。
銀票一共十張,三十萬兩一張,總共三百萬兩。迎春說:“東西是落修送過來的,說是十殿下跟郭家給小姐您要的壓驚禮,還有郭家賠償的金針錢。落修還說了,原本十殿下是不滿意這個賠償的,因爲才三百萬兩,實在是太少了。不過眼下郭家確實挺窮,還欠着花樓幾百萬兩結不出來呢,再榨怕是也榨不出什麼來,就請小姐您先將就將就,待來日待郭家緩過來些再做打算。”
白鶴染點點頭,“三百萬兩也不少了,有點兒是點兒吧,這些銀子能買不少藥材呢!”她現在就是個財迷,爲了養活她的今生閣,別說三百萬,就是三百兩也得好好收着。
“那奴婢就收着了。”迎春將銀票歸攏到一起,走到櫃子前,又把默語剛關上的櫃子給打了開。櫃子最下面有一只木箱,木箱裏面裝着的不是現銀就是銀票。現銀不算多,但銀票數量卻極其可觀,不是君慕凜給的就是紅家給的,當然,還有彭家賠的那一百萬兩。
如此重要之處,木箱和這櫃子卻都沒有上鎖。只是除了這主僕三人以外沒人知道,東西雖沒上鎖,卻上了毒,巨毒。除了與她白鶴染接觸親近之人以外,任何不懷好意者試圖接近,都會被巨毒入親,全身麻痹,任你是絕世高手,也動彈不得。
所以兩個丫鬟都知道,這文國公府裏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二小姐的房間。別問毒是從哪來的,她們也不知道原因,反正就是此地有毒,生人勿近。
默語主動替她想着事,“小姐失了幾枚金針,明日奴婢去跟夏神醫說一聲,讓他幫忙給補上吧!只是那夏神醫肯定又要敲詐小姐許多藥方子,要不就是針法什麼的。”
白鶴染失笑,“敲詐就敲詐吧,你家小姐我的真本事誰都學不去,能學去的那些,左右將來也是要到學堂上授業用的。我不吝嗇本事,只要學了我本事的人不要用我教給他的本事與我爲敵,能將學到的東西用在該用的地方,那就夠了。”
這一天,從早到晚一刻未閒。要不是在紅家那頓中飯喫得實在太飽,白鶴染覺得自己都挺不到這個時候還未進晚餐。
大宅門裏從來不缺少的就是八卦,主僕三人晚膳用到一半時,白蓁蓁進來了。拉了把椅子坐下來,隨手拿了個包子咬,一邊咬一邊神神叨叨地問:“你們聽着信兒沒?好像福喜院兒那位快不行了。”
三人停下筷子,都有些意外。就連白鶴染也愣了愣,然後問白蓁蓁:“你聽誰說的?”
“聽雙環,就是二夫人身邊那個丫鬟說的。”白蓁蓁往前湊了湊,一臉八卦地繼續道,“我剛纔往祖母那邊去了趟,不是合計想出去做生意嘛,就想這陣子多討好討好她,到時候讓老太太幫我說說好話。回來的路上就聽到有下人在議論,說二夫人身邊的雙環姑娘這會兒正跪在竹笛院兒門口哭呢!我好奇啊,就溜過去偷聽,正好聽到雙環在那哭着喊什麼二夫人咳了血,人已經快不行了,求老爺給請個大夫吧!”
迎春想了想,分析道:“福喜院兒都被嫡公主給砸了,連間完整的屋子都沒有。老爺還能住到姨娘屋裏,她可沒地方去。八成是染了風寒,應該也不至於就要死要活的地步。”
默語也贊同,“她們慣會演戲,那雙環是葉家送來的丫鬟,很聰明,葉氏對外的那些事情都是讓雙環去做,包括跟葉府聯繫,或是給什麼人送信之類的。她是葉氏的心腹,許多我們這些暗哨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這次應該是釜底抽薪,去老爺那裏博取同情。”
白蓁蓁笑了起來,“那你們猜猜,咱們親愛的老爺他怎麼說?”
衆人看向白蓁蓁,誰也不猜,只等着她自己往下說。
白蓁蓁一臉無奈,“你們幾個一點都不好玩,罷了罷了,還是我說吧!咱們的國公爺跟雙環說,現在府裏也不容易,賬面上花用的都是紅家的銀子,他也做不了主。你要麼去跟紅氏要錢,要麼就讓你家主子忍一忍。”
白鶴染也笑了,“那雙環還不得再上你姨娘那去唱一齣戲?這銀子如果要不出來,就可以扣一頂大帽子到紅姨娘頭上,說她不給當家主母請大夫,出了事可是要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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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蓁蓁搖頭,“這回你可猜錯了,那雙環沒去,我看見她在外頭轉了一圈,又回了福喜院兒,壓根兒沒往我姨娘那邊多走一步。”
這就有意思了,迎春不解:“這麼好的一個給紅姨娘添堵,還能栽贓陷害的機會,爲何那雙環不利用?”
默語也想不明白,但白鶴染似有所明悟。她問白蓁蓁,“那雙環到竹笛院時,小葉氏可曾隨着國公爺一起出來了?”
白蓁蓁點頭,“出來了,還幫着求了幾句,替她姐抹了幾把淚,但咱們那爹不讓她摻合。”
白鶴染笑了起來,“看來,這齣戲的最終起因和目的,咱們都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