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味兒清淡,其間還夾雜着隱約的檀香,倒引得秦崢鼻子微動。
“這是你新調配的?”
前幾日,她用的還不是這個呢。
聞言,顧九頓時帶着炫耀似的回頭,將橢圓的小瓷瓶遞過去,笑眯眯道:”對呀,世子您聞聞,味道如何?”
小姑娘邀功似的,眉眼彎彎的模樣。引得秦崢心頭一軟。
他走過去,卻並未接那瓷瓶兒,而是走到她身後,將顧九整個人都圈在了懷中,就着她拿桂花油的動作,低頭聞了聞。
“唔,的確好聞。”
男人連帶着椅子一起,將顧九給圈住,低頭的時候,倒像是抱着她自己似的。
桂花的香氣越發馥郁幾分。又與他身上更清晰的佛香交織,讓顧九的心都隨着跳動劇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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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
她拿着桂花油,卻覺得手都有些不穩似的。
反倒是秦崢伸出手來,將那瓷瓶兒放在桌案上,以指尖沾了一點。替她將仍舊有些凌亂的髮梳理好,一面笑着應聲:”我在。”
菱花鏡子內,一雙璧人成雙,窗外微風和軟,吹到房中,讓人的心都跟着軟了下來。
秦崢最愛她嬌羞怯怯的模樣,低下頭在她耳邊落了一吻,方纔低聲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他難得的發善心,卻不是真的憐惜顧九害羞,而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
下午的時候,族中的長輩們就離開了。
原本中午要在家裏給他們接風洗塵的,可因着秦老夫人這一癱,倒是讓家裏兵荒馬亂的。
秦釗無心宴客,中午請族中長輩喫飯的時候,也只是草草的客套了幾句。
待得下午送人的時候,又給每人送了紅包,連帶着帶回去的東西滿滿當當的裝了一車,倒是讓那幾個人面色都十分滿意。
送行的時候,顧九並未過去,家中其他幾個女眷都忙着收拾行李搬家,是以只有幾個男人送客。
聽得門外腳步聲響起的時候,顧九不由得彎脣,回眸問道:”人都送走了?”
秦崢進門時,直接便吩咐人打水來。他先淨了手,又拿帕子仔細擦拭了,末了將帕子隨手丟掉,方纔道:”嗯,都走了。”
說這話的時候,秦崢又將外袍給脫了下來,直接吩咐道:”不必洗了,燒了便是。”
方纔送客的時候,那幾個老頭子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這會兒秦崢怎麼看衣服怎麼不順眼。
聞言,顧九不由得失笑,復又打趣他道:”世子當真是財大氣粗,只是這樣下去,您那些俸祿,怕是要養不起您開銷的。”
先前她還當秦崢今生沒有潔癖呢,可後來日漸相處下來,才發現,他哪兒是沒有潔癖,只是看對誰了。
譬如在自己面前,這人拿她喝過水的茶杯都不嫌棄。可在外人面前,仍舊是旁人碰一下都恨不得把渾身衣服都燒了的。
原先顧九還好奇,這人怎麼有那麼多同色的衣服,後來才明白,那是爲他專門審問犯人用的。
也虧得他衣服多,否則日日審訊完就要換掉。家裏現做都來不及。
聽得顧九的打趣,秦崢卻是睨了她一眼,笑着走過來,一面從櫃子裏拿了新的外袍換上,一面道:”大理寺開銷大,俸祿自然是不夠的。一應日常,還請夫人多多幫襯纔是。”
他這話說的理所當然,顧九卻是臉色一紅,嗔了他一眼,道:”我可幫襯不起。”
這個人,怎麼做到一本正經調系人的?
見她這模樣,秦崢卻是笑了一聲,纔想說什麼,就聽得門外有下人回稟,道是:”世子,二老爺請您過去呢。”
眼前是如花美眷,外面則是要應酬的人。秦崢有那麼一瞬間不大想過去,卻被顧九推了一下,輕聲道:”世子還是去一趟吧,好歹明兒個他們就搬家。日後也見不到幾次了。”
得了她這話,秦崢方纔嘆了口氣,捏着眉心道:”也罷,我先過去。”
聞言,顧九笑着應了。目送着秦崢出門,自己又囑咐人去繼續歸置東西。
秦崢先前看中的那套房子,現下已經修葺的差不多了,大體都妥當,唯獨剩下往裏添置傢俱等物。
昨日秦崢跟她說起來,讓她這兩日將用慣之物都預備裝起來,這幾日就可搬家。
因此今日一整日,顧九都在忙碌這些。
當天夜裏,明國公府內的主子們齊聚一堂,喫最後一餐散夥飯。
秦老夫人癱在牀上。自然是不在的。
其他三兄弟尋常的時候便不大親厚,這會兒在飯桌上,更覺得沒什麼話可說,好在男人們有酒,也算是勉強和諧。
顧九同女眷坐了一桌,兩位夫人平常時候爭來鬥去,不想到了現在,一朝分家,以後卻也到不得一塊去了。
二人勉強喝了一杯桃花釀,也算是了卻了前怨。繼而便紛紛討好起了顧九:”雖說分了家,可到底還是一家人,日後可不能少了走動。”
聽得二夫人這話,三夫人王氏也隨之附和道:”可不是麼,阿九你跟世子年輕,家裏……三嬸不說他們的壞話,只是咱們心裏都懂,若是有什麼爲難之處了,儘管開口,內宅之事,我們必然會盡力幫襯。”
對於她們的態度,顧九心知肚明,因抿脣笑道:”多謝二嬸三嬸,我敬你們一杯。”
她只管打馬虎眼,不管對方說什麼,一概只笑着應付過去便是。
見狀,兩房的夫人們各懷心思,復又笑道:”日後這明國公府,便要靠你撐起來了,不過嬸子先前便看你是個妥當人。以後若需要幫忙,只管跟我說便是。”
聞言,顧九只微微一笑,應聲道:”好,多謝您好意。我記下了。”
這一頓飯喫下來,到不像是散夥飯,頗有些拉攏的意味。
不過喫到最後,衆人心裏也都有了些感慨,在明國公府一輩子。雖說想了一輩子的分家,可卻沒有想到,到頭來竟然是這麼個收場。
女眷這邊喝的酒都是桃花釀,可也架不住接二連三的灌下去,待得酒過三巡。便都有了些醉意。
三夫人到現在倒是放開了許多,因嘆息道:”二嫂,先前我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您見諒,別跟我一般見識,我給你道歉了。”
她有些醉了,神情裏便多了幾分苦澀:”我在府上便是庶女,嫁過來又是個庶子。不瞞你說,我們家老爺……他不是個上進人,我們夫妻地位尷尬,有些時候,我便有些爭強好勝,先前言語不當,您別往心裏去。”
聽得她這話,二夫人卻是搖頭苦笑道:”我怎麼會往心裏去,三弟妹你是什麼性子,我還是知道的,咱們妯娌誰又好過到哪裏去了?畢竟,老太太的心可都偏在了那個妾身上了。”
說到這裏,二夫人又看向顧九,關切道:”阿九,此番分了家,你可要當心些。你母親還在外面看診,莫要讓有心人趁虛而入,到頭來再給旁人做了嫁衣。”
說起來這林氏也真是的,中毒看診自然是要的,可也不能住在外面不回來了不是。回頭再便宜了狐狸精們,這偌大的家業怕是就要拱手讓人了。
得了這話,顧九卻是笑道:”我明白,二嬸,您喝口茶,解酒。”
這事兒秦崢自有主張,且也不是她作爲小輩兒該議論的。
聞言,二夫人笑着應了,端起茶喝了一口,就聽得一旁的三夫人悄聲道:”你二嬸說的極是,咱們如今雖說是搬出去了,可這府上也不只大房的人,還有一位心大的呢,你可要防着點。”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