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睡着的大丫做了一個夢,
夢裏,鄉親們遇到了災年,糧食越來越少,山裏的野菜也越來越少,就連樹皮草根都被喫的沒剩什麼了。
沒過多久,娘爲了省下糧食給她和妹妹們喫,被活活餓死了。
過了小半年,爹也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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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過了兩個月,她被奶奶一袋紅薯賣給了隔壁村一個瘸子的兒子當童養媳。
那瘸子的兒子是個傻子,跟大丫一般大,瘸子知道好年景的時候,他得費很大力氣可能還找不到兒媳婦,所以就撐着災年打算用糧食換一個媳婦從小養大。
別的人家都不願意,只有她奶奶賈吳氏樂呵呵把她換了,彼時她剛滿九歲。
雖然只有九歲,但是沒了爹孃庇護的小姑娘,早早就懂了事,看着自己餓得面黃肌瘦,只懸着一口氣的妹妹們,大丫沒有哭鬧,乖巧地跟着瘸子離開了生活了九年的家。
到了瘸子家以後,她以爲多少會跟在吳家的時候有點不一樣吧,
嗯,確實不一樣,在吳家,她好歹還能睡在炕上,在瘸子家,她只能睡柴房,
在吳家,賈吳氏怕她偷喫,從來不用她做飯,
在瘸子家,她在瘸子老婆的棍棒看守下,踩着凳子在竈臺上做飯。
不過,雖然是這樣,但是她不怨,因爲,最起碼在瘸子家她能時常喫口乾的。
日子慢慢熬着,突然有一天,她聽村裏的一個大娘說吳家溝一個小丫頭在上山揭樹皮的時候,被餓急了眼的別村逃荒的給打死了。
大丫聽了唏噓不已,這時的她不認爲那是自己的妹妹二丫,因爲自己的妹妹二丫只有七歲,因爲長期喫不飽飯,長得就像四五歲的孩子,賈吳氏再看不上丫頭,也不至於狠心地讓那麼小的孩子上山揭樹皮吧?
她不知道,那就是她的妹妹二丫!
自從大丫被賣了,二丫爲了掙自己和妹妹的口糧,只能每天往山上跑找喫的,因爲賈吳氏說了,找不到喫的,那自己和妹妹只能餓肚子。
懂事的二丫看着餓得已經起不來身的妹妹,只能拖着虛弱的身體跟村裏的大人一起上山找喫的。
在無意中發現一棵沒有被揭樹皮的樹時,二丫剛準備去喊村裏人,就被外地逃荒來的幾個大人給圍住了,小小的二丫抱着樹怎麼也不肯離開,今天她什麼都沒有找到,如果再帶不回去東西,妹妹一定會餓死的。
可是,餓急了眼的人哪裏管得了大人還是小孩,拳打腳踢下,可憐的小二丫永遠地閉上了眼。
村裏人馬上就發現了這邊的事,跑過來趕走了那些外地人,可是小二丫再也回不來了。
村長看着二丫血淋淋的小身子,捂着臉痛哭失聲。
他抱起二丫輕的恍若沒有什麼重量的小身子,一步一步蹣跚地走去老吳家。
吳老漢看着二丫的屍體,久久沒有說話,賈吳氏則是捂着臉痛哭,不知道她是在哭苦命的二丫,還是在哭這個要人命的世道。
他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實在是沒辦法了,
村長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村裏今年已經陸陸續續餓死好幾個老人了。
怪誰?他也不知道。
不過,可能是因爲二丫的死,吳老漢和賈吳氏總算是對三丫好了一點,最起碼乾的沒有,稀得也能喝個半飽了。
可是,三丫實在是太小了,又沒有爹孃在照顧,還是在半年後死了……
接着是吳老漢,然後是大房的小翠,跟着大房的成傑,最後是賈吳氏。
吳老漢和成傑是餓死的,小翠和賈吳氏是病死的。
哪怕是剩下的吳大牛和李大花跟他們的兩個孩子也傷了根本,只能苟延殘喘地活着。
他們整個老吳家好似被詛咒了一般。
這一切,當時的大丫都不知道。
後來,災荒終於過去了,大丫的日子漸漸好過起來。
不管怎樣,她活了下來。
在她十四歲那年,瘸子要求她和自家兒子圓房,大丫跪求想要回老吳家看看自己的妹妹。
瘸子親自領着大丫回了一趟老吳家,
這時,大丫才知道自己的二妹三妹早在自己走了半年多以後就一一去世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大丫,萬念俱滅,好像一個木偶一般被瘸子牽回了家。
然後瘸子就給大丫和他那個傻子兒子簡單辦了一個儀式,就讓他們睡到了一個屋子,可是,傻子就是傻子,什麼都不懂,
所以,在一個漆黑的夜裏,瘸子爬上了傻子和大丫的炕,就在睡得香噴噴的傻子身旁,瘸子把大丫給強了。
事情第二天就被瘸子媳婦知道了,她拿着棍子一邊打大丫一邊罵她,
從此,大丫就開始了她水深火熱的生活。
大丫想去找爹孃和妹妹們了,卻意外發現自己懷孕。
感受着肚子裏的小生命,沒有一個親人的大丫突然很想把她生下來,她迫切地希望世界上再多一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可惜,她難產了……
算了,就這樣吧,大丫想着,慢慢閉上了眼睛。
大丫沒想到她居然還會有再睜眼的時候,而再睜開眼的大丫,發現一切都變了!
娘沒死,還變厲害了!
從前唯唯諾諾,連哭都不敢的娘,不光會變着花樣哭了,還會打人了!
爹也變了,爹居然摔斷了腿,不過,也正是因爲爹摔斷了腿,他們一家子居然從老吳家搬了出來!
這是夢嗎?
還是說之前那一切纔是夢?
應該是夢吧,因爲爹孃居然給她們喫菜包子,肉包子和奶糖水果糖了,
要知道在那個夢裏,大丫知道是也沒喫過糖,哪怕是一分錢五顆的水果糖,她都沒喫過。
後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大丫覺着自己是在做夢,因爲自家那個村裏漢子的爹居然當上了公安!
還領着他們一起搬到了鎮上住,不僅如此,娘和三個妹妹的戶口也都變成了城裏人!
而且,她們姐妹幾個改名字了,還上學了,一切的一切,大丫覺着過去那悽苦的一生,肯定是夢了!
至於爲什麼爹孃變得不同了,或許是天上的仙女看夢裏的她們姐妹幾個太慘了,所以纔派他們來的吧?
真好!
爸爸媽媽,感謝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