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釗跪在她面前,低頭認錯:”兒子知道錯了,母親若是不滿,儘管打罵兒子,可千萬彆氣壞了您的身體。”
他已然年近四十,孩子都好幾個了,秦老夫人往常是給足了秦釗面子。
但今日她着實氣得狠了,一連朝着他打了幾下,紅着眼道:”你簡直是糊塗啊!”
怪不得他會打死那個技子呢,染了這髒病。任誰不氣?
念及此,她又有些後悔,那老鴇過來敲詐錢的時候,她連帶着還賣了幾件首飾,纔將將的湊齊了五萬銀子。
若是早知道是技子有病,她說什麼都不肯給錢的!
念及此,秦老夫人又嘆了口氣,道:”那些下三濫也是死了活該,可如今那老鴇一死,你卻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你可想好怎麼應對了麼?”
她才問了這話,就聽得門外有丫鬟的聲音響起:”老夫人,官府來了人,說是尋國公爺呢。”
當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秦老夫人頓時覺得心下一沉,反倒是秦釗沉聲道:”母親放心。這事兒與我無關,我理直氣壯,先前那個踐人,咱們府上也賠了錢,已然私了過了。您好好兒在家養病,我去應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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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也是做了這麼多年官,對於應付這些事情,他還是得心應手的。
得了他這話,秦老夫人才微微放下心來,應聲道:”好,那你萬事小心。若是,若是錢不夠,只管來找母親便是。”
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她還能真的不管?總歸這裏還有一些老底兒,大不了全貼補給兒子便是了。
反正她也沒幾天功夫好活了。
聽得秦老夫人這話,秦釗忍不住紅了眼眶,磕了個頭,囑咐下人照顧好她,自己則是轉身出門去了。
……
“小姐。”
白朮進門的時候,顧九正在修剪花枝。
聽得她的聲音,顧九將剪子放下,回頭問道:”怎麼了?”
白朮走到她面前,方纔輕聲回稟道:”剛剛府衙來人,把國公爺帶走了。”
這話一出,顧九倒是愣了愣。詫異道:”可打聽清楚是什麼事兒了不曾?”
白朮點了點頭,道:”說是那個來咱們府上勒索銀錢的老鴇死了,官府懷疑是國公爺乾的。”
前腳那老鴇才從明國公府敲詐了五萬兩,後腳就被人殺了,第一懷疑對象肯定是秦釗。
顧九卻是搖了搖頭,道:”不會是他。”
雖說不知秦釗是因爲什麼殺了那個技子,可是眼下風口浪尖上,他得多腦子有病纔會去殺了老鴇?
“那,可要奴婢派人去打聽打聽,看看是什麼情形麼?”
聽得白朮問話,顧九想了想,道:”去吧,找個機靈點的,順便打聽下京中有什麼流言沒有。”
白朮應聲去了,顧九則是捏了捏眉心,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未起。
事情起因皆是因秦釗打死了人,雖說秦崢嘴上說的輕鬆,可顧九卻明白,到底是自己的親爹呢,哪兒能真的影響不到秦崢的名聲?
不過是,他自己不在乎名聲罷了。
念及此,顧九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這位國公爺怎麼這麼能作妖,但願此事順利解決。再不濟,至少也別連累到秦崢!
顧九心裏有事兒,中午就沒喫幾口東西,才被丫鬟勸着拿起筷子,便見探聽消息的小廝回來了。
“回小姐,事情都打聽清楚了,只是怕污了您的耳朵。”
那小廝說話直白,顧九卻是睨了他一眼,道:”有什麼不能說的,旁人做的,我聽不得?說吧。”
聽得顧九這話,那小廝方纔將事情說了,吞吞吐吐道:”府衙驗屍,先前被咱們國公爺打死的那個技子,她染了髒病……國公爺也承認,正是因爲此,纔將人給打死了的。至於那個老鴇,她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搶走了,明月樓裏還有翻窗盜竊的跡象,且他們明月樓裏還失蹤了兩個下人。官府查證。的確與國公爺無關,眼下已經開始追擊盜賊了。”
那案子十分好審,那兩個下人偷盜財物,被老鴇發現,掙扎中被殺死。之後那兩個人試圖做出假象。纔將人扔到了巷子裏。
這二人是頭一次做案,手法拙劣,官府一眼便看出來了。
之所以叫秦釗過去,卻是因爲那個技子的死。
那女子雖然屍首已經開始腐爛,仵作查驗後,卻也能清楚的發現她是染了病。
再加上明月樓一口咬定是秦釗連殺兩人,纔將他傳喚過去的。
聽得小廝講了前因後果,顧九頓時蹙眉,嫌惡道:”怪不得呢。”
她說秦釗怎麼會無緣無故殺人,原來竟然是染了髒病。
可……
這也太噁心了!
“那京中現下是什麼情形?”
聽得顧九詢問。那小廝也不敢瞞着,因道:”如今京中流言紛紛,都說咱們明國公府不檢點,上樑不正下樑歪,怕是……”
雖說沒有明着說秦崢,可那也是因爲攝於大理寺的權勢,而不是其他。
顧九聞言,越發覺得心裏堵得慌,將筷子往桌上一扔,道:”行了。我知道了。將飯菜撤了吧。”
原就沒胃口,現下聽到連累到了秦崢,她越發喫不下了。
見顧九這模樣,白芍也不敢再勸,應聲吩咐人將飯菜撤了。
恰在此時,二夫人着人來請,說是請她去榮春堂。
顧九沒心情過去應付,只道:”我身上不舒服,倒是不巧了,二嬸想做什麼,只管做便是了,不必顧忌大房。”
她這話一出,那丫鬟頓時瞭然,因笑着道:”既然是世子夫人不舒服,那奴婢便不打擾了,您好生休養,待我家夫人忙完了便過來看望您。”
聞言,顧九只笑了笑,道:”那就不必麻煩了,沒什麼大事兒。不值當勞動二嬸來回跑。”
二人寒暄了兩句,那丫鬟便離開了,趙嬤嬤則是蹙眉道:”老奴覺得,這二夫人是想借您去當槍呢。”
聽得她這話,顧九卻是笑了:”嬤嬤放心。我又不傻,她想做什麼,我心知肚明。”
無非是打算撕破臉了,所以請自己過去,一併鬧上一鬧。到時候就算是真的無可收場。至少大房也出力了,壞事兒大家一起分擔。
可她才因爲秦釗的事兒心裏噁心的不行,現在着實懶得參與這事兒裏面。
因此,只是吩咐了白朮過去打聽消息。
白朮應聲去了,顧九則是拿了一本醫書揹着平復心情。
室內一時靜謐下來。薰香既甜且軟,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模樣。
然而相隔不遠的榮春堂,此時卻早已亂做了一團。
……
“你們說什麼,再說一遍?”
聽到二夫人跟三夫人的話,秦老夫人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人,蹙眉道:”你們方纔說,是要分家?”
聞言,二夫人臉上一片肅然,沉聲道:”不錯,請母親主持公道,咱們這個家總歸是不一條心了,倒不如分了乾淨。”
這話一出,頓時引得秦老夫人杵了杵柺杖,咬牙道:”我還沒死呢,你們就要分家?你們這是要造反不成!”
若是尋常時候,秦老夫人這態度,怕是二夫人立刻就道歉了。
可眼下,非但她不怕,一旁的三夫人也隨着反駁道:”母親這是怎麼說的,什麼叫我們造反呀?要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誰願意分家?”
因着三老爺是庶子,所以平常三夫人王氏一向是不敢出頭的,從來都只有她討好別人的份兒,何曾有過上趕着噎人的時候?
現下見連她都敢頂撞自己了,秦老夫人越發氣得咬牙切齒,指着她們道:”明國公府待你們不薄,你們現在要分家,良心是不要了麼?!”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