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蕭展的尋問,顧友安的神情略略一滯,下意識望去,卻見蕭展正靜靜的望着她,明亮的眸光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顧友安自知這件事鬧到現在地步根本隱瞞不住,乾脆也不再避諱蕭京,垂眸點了點頭:“是”
“所以,你到底欠了那些人多少錢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心裏還有我這個丈夫嗎”
蕭展呼吸微重,語氣中帶了些許慍意。
欠的錢可以想辦法
可在聽聞兒子的猜測時,蕭展確實失控了,還有些後怕,若是對方下手再重一些,不知道顧友安是否還有命坐在這裏
夫妻多年,即便顧友安平日裏確實有些無理取鬧,可到底還是有感情的。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提前說出來一起想辦法解決難道他們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嗎
蕭展被氣得臉色陰沉,卻見顧友安在沉銀了片刻後,輕輕飄出了一句話:“我已經簽好了離婚協議,就在書房的桌子上這件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與你無關,你走吧”
“你…”
蕭展騰的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怒氣洶洶的指着顧友安。
“我什麼覺得我讓你丟人了,感覺很失望是嗎既然如此,那你還等什麼趕緊回去簽下那份離婚協議,咱倆一拍兩散,誰也不耽誤誰”
原本表現平靜的顧友安突然昂起頭來與蕭展對峙,開口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歇斯底里,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蕭展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冰冷,垂在一則的手緊握成拳,眼神陰沉的盯着顧友安看了好一會兒,在離開病房前,冷聲吐出幾個字來:“簡直是不可理喻”
眼看着蕭展大步跨出了病房,蕭允纔將視線落在蕭京的身上:“還不去看看你爸”
自知四叔這是有話要與母親單獨談,蕭京也沒再猶豫,看了母親一眼,一言不發的走出病房。
結果在走出病房時,卻見方纔怒不可遏的父親並未離開,而是一個人坐在門口的長椅上,默默的點燃了一支菸。
見狀,蕭京擡步走了過去,二話不說,直接將父親手中的煙奪了下來,同時指了指牆上的禁菸標識。
蕭展摩挲了一把臉,指腹薄薄的繭,擦過皮膚時,因爲刻意加重的力道略帶一絲痛意,令人清醒了不少。
父子倆面對面坐着,沉默了好一陣,蕭京才低聲尋問:“我媽是不是借了高利貸”
這樣血腥的警告和提醒,恐怕也只有那些不擇手段的人做得出來。
“嗯”蕭展淡淡的應着:“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我也是被找去談話才知道的”
父親的工作特殊,蕭展一直都知道。
想到這件事所帶給父親的影響,蕭京也開始有些不確定了,再次開口:“爸,您和媽真的會離婚嗎”
蕭展沒有回答,起身走去吸菸室,耳邊響起之前的對話。油菜中文.youcaizw.
“老蕭啊,這些年你的工作能力,組織上都是有目共睹的,但這件事影響極其惡劣,你必須要向組織上有個交待纔行”
“當然,我們都知道這是你妻子的個人行爲,與你沒有關係,但你也不得不拿出態度來,畢竟這是上面明令禁止的行爲,顧女士這樣做,實在有失妥當”
“你回去好好想想,這段時間你手裏的工作先放一放,暫時交由老韓代理,待處理好這件事,咱們再談”
蕭展動作熟練的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支叼在嘴裏,點燃後,深吸一口,直到伴隨着煙霧溢出,眉心卻擰得更緊了幾分。
腦海裏是韓敘白送他出來時的畫面:“老蕭,我查過相關資料,婚姻法規定,如果夫妻一方借款是用於其個人開支或從事非法活動,比如賭博、放高利貸,另一方對借款的事並不知情,那麼這屬於個人債務,另一方沒有償還的責任。”
“如果一方借款發生在結婚以前,那麼也是個人債務,另一方不承擔還款的責任。還有最後一種情況,就是夫妻之前關於婚姻關係存續期間的財產分配和歸屬有約定,各自的財產歸各自所有,各自的債務各自承擔,那麼,另一方也無須承擔還款責任。”
“現在這種情況,千萬別因小失大啊”
也就是說,如果他和顧友安協商離婚,再由顧友安承諾,借款的去向和用途他毫不知情,均由她個人支配,過錯也是由她一人造成的,與他無關並經公證即可。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真是打得好算盤
蕭展冷笑着勾了勾脣,指間夾着煙送到嘴邊深吸了幾日,而後掐滅,走出吸菸室朝着病房走去。
遠遠的,便見兒子正神情專注的站在病房門口。
蕭展不動聲色的走過去,透過門口的縫隙隱約聽到蕭允幽幽響起的聲音:“大嫂,你真的想好了要和大哥離婚”
“老四,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眼看着顧友安在說完這句話時,便躺了下來,還直接閉上眼睛,擺明了不想和他談及。
“我知道你這麼做是爲了大哥好,那你想過你自己嗎借高利貸的錢還不上,利息越滾越多,你以爲他們會就這樣放過你”
“只要他們想,自會有一百種方式來要這筆錢,到時候不僅是你,就連大哥和蕭京也會受到波及,今天你所經歷的事難道也想重新上演在他們身上”
面對沉默不語的顧友安,蕭允並未惱怒,繼續淡淡開口:“大嫂,你不是缺錢的人,所以我料定你是被人算計了,可是你不說,我也無法幫到你”
“處理這件事的方法有很多種,離婚不是惟一的途徑,如果你真的爲大哥好,爲蕭京好,就說出實情”
“當然,你堅持不說,我可以尊重你,可是你多耽擱一天,大哥和蕭京就多了一分危險。今天你只是受了刀傷,可明天呢他們在對待大哥和蕭京時,還能否像對你這般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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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飛機上聽說這件事時,蕭允便在極力壓制着內心的怒火。
此時見顧友安擺出這樣的態度,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就連最後說話的語氣,也染上了幾分冷意。
正欲起身離開時,便見原本躺在病牀上的顧友安猛地坐起身來,通紅的眼眸盡是惶恐的看着蕭允:“老四,我說,我全都告訴你…”
連日來的擔驚受怕,令本就心力交瘁的顧友安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再加上今天受了驚嚇,想到自己給家人帶來的處境,羞愧、內疚…各種情緒交織在心頭,話音落下時,竟突然失控的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