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這話說的理所當然,顧九的手指嬌嫩,自然碰不得這燙碗,他皮糙肉厚,卻是無礙的。
顧九被他細微處的溫柔所打動,下意識想說什麼,卻被秦崢催促:”乖些,快點喝了。”
於是,顧九便只得就着他的手,將那碗水喝了個乾乾淨淨。
姜味兒辛辣。味道並不好,顧九喝的時候就忍不住皺眉,誰知喝完之後,還不等她緩一緩,嘴裏就被塞了一顆話梅糖。
酸甜的味兒瞬間蔓延開來,沖淡了嘴裏的辣味兒,眼前的秦崢眉眼含笑,卻是摸了摸她的頭,喟嘆道:”真是個嬌氣包。”
他一面說,一面將碗放在一旁。又捏了捏她的臉:”睡吧。”
顧九心口有甜蜜蔓延開來,鼓脹的她一顆心都被這甜所充盈。
不知怎的,分明秦崢沒做什麼,她竟有些想哭的感覺,擡手抱住了秦崢的腰。嘟囔道:”世子……”
他怎麼能這麼好呢?
見小姑娘撒嬌的模樣,秦崢的心中也柔軟一片,卻是輕聲在她耳邊道:”乖丫頭,別再招我了,今夜好好兒睡覺,成麼?”
這話一出,顧九頓時臉色爆紅,先前的感動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滿滿的羞窘。
美人含羞帶怯的瞪他,薄怒微嗔皆是風情。
奈何現下不管這風情再好,秦崢也只能遠觀不可褻玩。
這個認知,讓秦崢越發想要嘆氣,泄憤似的揉亂了她的發,一面強行讓人躺好:”乖乖睡覺。”
只是見她又恨不能將自己埋起來的模樣,秦崢又忍不住低笑一聲,側身吹熄了燭火,自己也隨着上了牀。
“您做什麼?”
小姑娘一瞬間警惕,引得秦崢又笑了起來。
分明方纔還那樣大膽,這一瞬膽子就都沒了。
兔子一樣。
他長臂一伸,將這只害羞的小兔子撈到了自己的懷中,一面運氣替她揉小腹:”睡覺!”
……
秦崢說睡覺,真的是睡覺。
只不過,睡着的只有顧九一個人。
秦崢的手掌帶着炙熱的溫度,將顧九的小腹焐的暖意融融。
不過片刻功夫,她便呼吸平穩。秦崢將人摟在懷中,一只手替她暖着,另外一只手則像是哄孩子似的,輕撫着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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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懷中人綿長的呼吸,秦崢的眉眼也越發的柔軟了下來。
原來,心悅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風月也可以無關情欲。
大抵是因着太過舒適,顧九的眉眼早已舒展開來,她自覺地在秦崢懷中換了個位置,卻是與他緊緊相貼,八爪魚似的繼續沉睡。
反倒是秦崢,瞬間收斂了方纔的想法,莫名有些咬牙切齒。
誰說無關的,還是有關的!
至少現在,若不是小姑娘身體不舒服,他非得讓這人一夜不睡不可!
奈何,心中念頭百轉千回,秦崢這一夜卻是絲毫過分的動作都不曾有。
天亮的時候,小姑娘還在沉沉睡着,秦崢卻是頂着個一夜未睡熬出來的黑眼圈上朝去了。
待得顧九醒來時,身邊的位置早已涼了,唯有那被壓出來的褶皺,昭示着昨夜男人的存在。
她夜裏睡得迷迷糊糊,偶爾疼醒,又被秦崢的撫慰所安撫。瞬間便又沉睡下去。
這會兒想起來,也只記得隱約的印象,然而那些溫柔,卻如這春日的風,讓她一顆心既柔軟且甜蜜。
顧九垂眸,脣角上揚的弧度,卻是壓都壓不下去。
想着昨夜秦崢的咬牙與窘態,還有他後來的溫柔小意,顧九既好笑又感動,忍不住捂住了臉。
然而那笑意,卻透過指縫裏溢了出來。
……
接下來的兩日,顧九因着身上不適,便未曾出門。
不過在家裏的日子,倒是一點都不無聊。
至少府上鬧得沸反盈天的,倒是讓她免費看了不少好戲。
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端着瓜子現場瞧熱鬧去,倒是讓她少了許多的樂趣。
白朮從門外走進時,就見自家小姐正閒適的歪在羅漢塌上,蓋着小被褥嗑瓜子。
被褥上面放着一個小托盤,上面的瓜子殼小山似的。她的手裏還捧着話本子,看到好玩處,又樂不可支的笑幾聲,那模樣倒是十分愜意。
見她這模樣,白朮不由得失笑。過去幫顧九換了新的托盤,便聽得顧九問道:”我聽着外面的動靜,這是鬧到家裏了?”
歸九院是內院,在正門若是鬧起來,她這裏必然是聽不到的。
可先前那會兒,她聽着那隱約的人生吵鬧,顯然是已經到了府上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得白朮回道:”可不是麼,據說是二夫人鬧到了老太太面前,說請她拿主意呢。老太太知道後氣得險些昏過去。到底是將人給叫了進來,這會兒正在榮春堂說事兒呢。”
聽得這話,顧九忍不住嗤了一聲,道:”她老人家不是身體纔有些起色麼,現下將人給叫過去,是嫌自己好的太快了,非得添點波折?”
這話說的幸災樂禍,頓時引得趙嬤嬤睨了她一眼,無奈的笑道:”小姐,這話你當着我們奴才的面兒說說就算了。可千萬別讓世子爺聽見,再因爲這個讓你們生了嫌隙。”
秦老夫人再如何,那也是秦崢的祖母呢,若是讓秦崢因此覺得顧九不尊重長輩,埋怨她可怎麼好?
聞言,顧九頓時笑眯眯的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一面拿帕子擦了手,笑道:”嬤嬤放心,我又不傻,跟他說這個做什麼。”
她才說到這兒,就聽得門外傳來林嬤嬤的聲音:”世子夫人在麼?”
聽得她的聲音,顧九卻是一愣,問道:”她來做什麼?”
趙嬤嬤搖了搖頭,當下便出門去,寒暄了兩句之後,方纔進來回話:”林嬤嬤說,老夫人請您過去呢。小姐,老奴替您回了吧?”
別的且不說,現下都撕破臉了,這會兒老太太讓她過去。必然沒什麼好事兒。
再者,顧九身上還不舒服呢,何必現在過去找不痛快。
顧九也是這個意思,因點頭道:”勞煩嬤嬤了,去回了吧。”
趙嬤嬤應聲去將那林嬤嬤打發走。回來後輕聲道:”我瞧着她神情不大好,雖說現下打發走了,怕是待會兒還得來呢。您說這好端端的請您過去,別再是爲了那個技子的事情吧?”
聞言,顧九卻是隨手將瓜子殼扔了。又翻了一頁話本子,隨意笑道:”十之八九,管他呢,我不去便是了。”
然而,趙嬤嬤的話卻是應驗了。
不過片刻功夫。就見榮春堂的人去而復返,且還帶來了一句話:”老太太說,您到底是世子夫人,明國公府的人,哪兒能在府上有事兒的時候不出現呢。”
這話一出,顧九瞬間瞭然,看來趙嬤嬤還真猜對了。
趙嬤嬤傳了話,也有些不大高興,蹙眉道:”方纔都說了您不舒服,老夫人這是想做什麼?”
聽得她這話,顧九卻是笑了,將話本子扔到一邊,拿書籤夾了頁,嗤笑道:”想做什麼,去看看就知道了。”
再三過來請,若她不去,傳出去倒像是自己拿架似的。
她一面說着,一面起身下了羅漢塌,換了輕便的衣服,方纔帶着白朮出門去了。
今日她葵水第三天,身上沒那麼疼,出門走動還是可以的,只是小腹隱約的墜痛感,還是讓顧九忍不住蹙了蹙眉。
看來等這次過了之後,得去讓師父幫她把個脈了,看醫書多了,顧九自己也心知肚明,這般疼痛,怕是得好生調理了。
她一面胡思亂想着,一面慢悠悠的往前走,倒是讓前來傳話的丫鬟有些焦灼,但對上顧九的神情,卻又不敢催促。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