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顏又自己坐了會兒，思前想後，覺得昨日不管發生了什麼，肯定要與聞衍道個歉。
於是慢悠悠往書房去。
一個轉彎的功夫就瞧見那日在門口的老者和聞衍立於廊下。
聞衍一副面色淡漠的樣子，老者卻氣得鬍子翹得老高。
“你怎的這般固執？也不看看你身子成什麼樣兒了？在不周山待着不比什麼好？這頭髮跟個鬼似的！”
他看上去是氣急了，說的話又是質問又是責怪。
聞衍不動如山，只垂眸也不知在想什麼。
“趕緊與我一起回去，皇帝那邊我去說，咱們不周山的人何時淪落到管這攤子事兒了。”
他把袖子一甩，手背在後背，沒好氣地說了句。
聞衍只淡淡道，“當初下了山就不是山裏人，您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嗎？”
他這一說，對方臉上又是一陣充血，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我那不過是說的氣話，你能不知道？聞衍！你今日若是不走，我就把那小丫頭給綁走，我看你還……”
話到這裏，戛然而止。
對方瞧着錦顏就站在不遠處，風將她衣裙吹開，一時把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聞衍也看了過來，“頭疼嗎？”
“不疼。已經好了許多，昨晚麻煩師父了。”
“哼！”
她話音還未落下，一旁冷哼的聲音就傳來，老者翻了個白眼，一副看不上她的樣子。
錦顏挑眉，“要綁我麼？”
她聲音清潤柔和，也不質問，只尋常的問了句，不惱也不怕。
對方反倒是被她問得沒了言語，過了好半天才訥訥道，“老夫纔不與一個女娃子計較！”
“只是你師父是我不周山的人，他收了你，我們可沒同意。”
他陰陽怪氣地說了句，又去瞥了眼聞衍。
錦顏順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眼，忽而又笑了，“師父是國師，收我爲徒是皇上下了聖旨的，不周山什麼時候也管皇權的事情了？”
“你……”
他氣得不輕，鬍子一翹一翹的，愣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皇權的事情他確實插手不得，不周山素來不樂意管這些紅塵之事，歷朝歷代不知道多少人上山求他們，從未有人下山管過這些。
說白了，他們都覺得掉價。
偏生聞衍是百年來最出色的弟子，本該留在山裏繼承衣鉢，卻不知從哪天開始瘋了一般非要下山。
他氣急了與他斷絕關係，這傢伙竟然頭也不回的走！
他能不氣麼？
好歹人也是自己撿回去的，不說多精心照料，這麼多年在不周山也從未短喫短喝，再說了，衆師兄姐妹都喜歡他，他又能耐強，文武都學得好，就是算卦推演的能力也極強。
他還指望着這傢伙早日繼承了不周山，他好四處走走呢，誰知……
“阿顏，走吧。”
聞衍淡淡說了句，帶着錦顏就要離開。
“喂！聞衍！你可別後悔！”
身後的聲音傳來，聞衍並不理會。
幾日後，錦顏又遇到了這老者，在歲月居的門口，他一副知道她肯定會來的樣子。
“進去吧。”
錦顏淡淡說了句。
對方一愣，不自覺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帶到一處無人的房間，錦顏給他倒了茶，便等着他說接下來的話。
“你師父身子不好，時日無多。”
錦顏愣了一下，猛地擡頭看向他，脫口而出，“不可能。”
“不信你可自己去問他，他身子是不是很冷，捂不熱的。”
錦顏垂眸不語，聞衍身上確實冷，靠近的時候都覺得冷。
她以爲他本就是這樣的。
對方又道，“這孩子如今能耐比我都強，我也管不住他了，但若是去了不周山，他好歹能多活幾年，他對你好，你幫我多勸勸他。”
“爲何會這樣？”
錦顏不解，更不懂。
“有人死在二十五歲，他要讓那人活，自己便要死在二十五歲，世上所有事情都有代價，更何況是生死。”
“什麼意思？”
錦顏不懂。
又道，“可是你方纔又說若是在不周山，他還能再多活幾年，你這話前後矛盾。”
老者愣了愣，沒好氣道，“去了不周山自然有我們的法子幫他。”
“……”
錦顏沒再說話。
對面的人又道，“你這孩子倒是聰明。”
說着，他人已經離開，錦顏只在位置上坐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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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四處都沒見着你，原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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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錦珂笑呵呵地走進來，“蕭悅溪還沒到麼？不是約好了時辰。”
“誰說我沒到。”
門外又是一聲清麗的聲音傳來，蕭悅溪才進門又疑惑地看着錦顏，“你這是怎麼了？”
錦顏猛地站起來，眸光並未落在他們身上，人已經往外走，“我還有事，你們先談。”
“喂……”
“哎……”
身後的聲音錦顏壓根就沒聽到，趕忙上了馬車吩咐道，“回國師府。”
她匆匆忙忙，去而復返。
一臉慌張，髮髻都跑亂了許多。
在長廊下與他不期而遇。
四目相對，聞衍眉頭皺了幾分，錦顏卻快步走到他跟前，拿了他手腕，抓上那只大手掌，冷的。
聞衍不明所以，卻猛地對上一雙盈了淚水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