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國公爺見諒
陳國公拉了李大人到一旁去,「瑾寧真的救了世子?會不會有假?」
李大人拉長了臉,「這話怎麽說的?瑾寧不曾告訴你嗎?那天瑾寧被人抓到了狼山上,後與靖廷將軍一同救了我的兒子逃出來,瑾寧也殺了好幾名山賊,武靖將軍親眼所見,還有假?」
陳國公心頭一震,想起那天晚上動用家法之前,瑾寧揚起悲聲的眸子看他,說她去殺了山賊,問他信不信。
他不信,自然不信,哪裡會信?一個女子,怎麽去殺山賊?
他猛地看向長孫氏,竟也不顧平安公主在場,厲聲質問,「你說的書生呢?」
長孫氏哪裡會想到陳瑾寧是去救輝臨世子?正兀自震驚中,聽得陳國公這一聲怒吼,嚇得哆嗦了一下,「我……我不知道,也是香玉那丫頭說的,不……不是城門那士兵說的嗎?」
她真是慪氣極了,怎麽會救了平安公主的兒子,幸好婚事已經退了,否則,嫣兒還進不了侯府的門。
平安公主拉住瑾寧的手,心裡明白了幾分,却也不問其他,只關切地問瑾寧道:「那天見你傷勢也沒這麽嚴重,這是怎麽了?還好嗎?」
瑾寧蒼白一笑,「還好,公主不必挂心。」
「怎麽下這樣的狠手?」平安公主近距離看到她頭頂上的鞭痕,一道道,竟然已經起了膿,遂咬牙切齒地道,恨恨地瞪了陳國公一眼。
「不尊庭訓,自當受罰!」瑾寧淡淡地說。
長孫氏端正了神情,走上來溫柔地道:「瑾寧,你這孩子怎麽沒說你是去救人呢?你這倔强的孩子,你若說了,你父親只會嘉獎你,哪裡會打你?」
瑾寧下意識地避開她的手,眸子揚起穿過長孫氏看向陳國公,帶著諷刺之色,低低地道:「是啊,我若說了,父親怎捨得打我?」
陳國公站著沒說話,心裡却是掀起了驚天巨浪。
她說了,但是他也打了。
她用那倔强悲憤的眸子看他,握拳質問爲什麽他從不信她。
爲什麽不信?
他看著那個曾經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丫頭,變得這般弱不禁風,甚至了無生氣,眼底竟然是淡漠之色,他心底便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平安公主心裡一陣難受,又一陣氣堵,慍怒地回頭瞪了陳國公一眼,「國公府庭訓森嚴,本宮自是不該說什麽的,只是,到底是親生女兒,這孩子又自小沒娘,便是千錯萬錯,怎可下這般狠手?」
陳國公心頭煩亂雜陳,滿腹不安與懊惱,尤其看到瑾寧方才落泪,他的心竟像是被啃了一塊。
那個倔强固執的瑾寧和眼前這個悲凉疏冷的瑾寧形成了强大的對比,也對他有强大的衝擊。
李大人見狀,拉著他在院子裡走著。
「陳兄,嫂夫人便只這麽一個女兒,你怎捨得?」李大人嘆息道。
說起亡妻,陳國公的心更是一片冰凉,凄酸,「若不是爲了生她,阿甄也不至於……」
「嫂夫人在懷著瑾寧的時候,御醫便說她很大機會難産,可她還是堅持要生下這孩子,她愛瑾寧啊,你怎麽就不懂?若是嫂夫人泉下有知,看到你這般對待瑾寧,她魂魄不安啊。」
「李兄,」陳國公背手走著,臉上滿是悲凉之意,「不怕你笑話,這些年,瑾寧都是在莊子裡過的,見到她,我便想起阿甄是怎麽死的。」
「糊塗!」李大人忍不住呵斥,「這哪裡能怪她?她才是最可憐的人,出生便沒了娘,你竟還忍心送她去莊子裡?我只有輝臨一個兒子,他被人擄走的時候,我是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抵啊。」
「陳兄,你我相交二十幾年,有些話,我也不忌諱說了,你對這孩子,太刻薄,太絕情了。」
陳國公心底一顫。
公主堅持要等御醫來爲瑾寧檢查傷口,瑾寧便請她到梨花院去。
「你這孩子,遭罪了!」平安公主查看她的傷口,抽著凉氣道。
瑾寧笑笑,「沒事。」
一句沒事,却是多少怨恨不甘在裡頭?
平安公主不說她內宅之事,只道:「以後誰欺負你,你就來找本宮。」
瑾寧微微一笑,「公主,在這國公府裡,能欺負我的只有我的父親,旁人休想碰我一根頭髮絲。」
「看到你這麽硬氣,本宮也放心一些,你父親……哎,」平安公主知道不該在瑾寧的面前說陳國公的不好,「他是個好人,忠臣。」
「是的!」瑾寧聲音凉薄。
是好人,是忠臣,却唯獨沒對她好。
御醫很快被請來,看到瑾寧的傷勢,御醫也是倒吸一口凉氣,「怎麽也沒處理傷口啊?都發炎起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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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藥箱,讓醫女幫忙洗傷口,然後研磨藥粉。
磨好了藥粉便馬上開方子讓青瑩去抓藥煎服。
「傷勢較重,且傷口發炎有高熱情况,因此下官下藥會稍稍猛一些,三小姐吃完藥之後,會渴睡,但是不要緊,該睡就睡。」御醫吩咐道。
平安公主親自送了御醫出去,又看著瑾寧吃了藥,叮囑了青瑩幾句,這才離開。
走之前,還留下了自己的侍衛阿狗在瑾寧的身邊。
當天晚上,陳國公忽然來到梨花院。
沒有帶任何人來,只是忽然出現在門口,昏暗的光綫打在他的身上,面容模糊不清。
此時,瑾寧正在換藥。
一條條紗布換出來,粘著血膿,丟在地上觸目驚心。
陳國公幾乎不敢看,他甚至有些震驚,他下手真有這麽狠嗎?
如果她的傷勢這麽嚴重,那昨晚下這麽大的雨,她是怎麽出去的?
莫非,昨晚也是冤枉了她?
青瑩見他來了,急忙停下手裡的動作,要去見禮。
他慢慢地走進來,啞聲道:「你只管換藥。」
青瑩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爲瑾寧包扎好,收拾地上的破髒紗布才出去。
陳國公坐在椅子上,良久,他才開口說話,「好些了嗎?」
瑾寧口氣冷淡地道:「死不了。」
陳國公抬了抬頭,面容沉重,「你恨父親,是嗎?」
瑾寧笑了,「不恨,有什麽好恨?不過是陌生人罷了。」
陳國公眸光閃了閃,「你說話便非得這麽絕情?」
瑾寧笑意更深了一些,「我有娘生,沒娘教,國公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