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顏愣了一下，癡癡地看着他。
心道，我方纔說錯了，這該是妖孽要霍亂人間的。
想着的時候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放鬆了，她怕自己被妖孽禍害。
嗯，我還要長長久久的活着，說不定阿七也有本事能看到現在的我，那便是無憾了。
想着，她已經沉沉睡過去。
前後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
聞衍瞧着她那張如同小貓兒一般的臉，嘴角的笑容便也不自覺放大，終歸還是讓海棠來照顧。
錦顏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早已經記不清，腦海中只隱約有些個片段，但又前後搭不上。
她怔愣的坐在牀上，擡手看了看，是這雙手麼？
昨日竟敢去扒拉師父！
“要命了！”
她低聲感嘆了句。
“郡主說什麼呢？可還有不舒服的？國師早上讓人送了雞湯過來，還說郡主若是不舒服就在家休息。”
海棠推門進來，手上端着喫食。
錦顏愣了一下，“昨日我可做了什麼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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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郡主在牀上睡着了，是大人讓奴婢進來照顧的，其他事情倒也沒聽說。”
“不過瞧着郡主的樣子應該是哭過的。”
“郡主是有什麼傷心事麼？若是大人解決不了，也可以回府上問問王爺王妃，總不至於自己一個人躲着難受。”
“……”
海棠難得多話，只因昨晚的錦顏看上去確實是難受。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錦顏。
“沒，沒事，就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難免有些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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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爲她是想到了在青梗村的生活，海棠心裏又是一陣心疼，忙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郡主莫要傷神。”
海棠擰乾帕子遞過來，又道，“昨日郡主差人送過去的地圖朱公子收到了，今日一早就讓人傳話，說過兩日大家在歲月居再商量商量，事情可以分派下去了。”
“嗯，你來與他敲定時間吧。這幾日應該沒什麼要緊事情。”
“還有一事，白明靜白小姐想見見郡主，昨日在國師府外頭等了一天，今日又來了，看上去又打算要等一天。”
“不過她是在側門等着的，也沒什麼人經過。只是奴婢覺得……”
“讓她進來吧，先去花廳喝茶，等我吃了飯過去。”
錦顏今日起得晚，這會兒聞衍估計已經不在府上。
白明靜是個識大體的，她想見她，又沒把陣仗鬧大，昨日自己滿腹心事都是城東地皮的事情，哪裏有心思管她，沒想到她竟在外頭等了一天。
等錦顏起牀又忽然瞥了眼枕頭上的墨汁痕跡，眸光微閃，忙拿銅鏡看了看，白玉無瑕的臉，上頭的印記早就被人擦拭乾淨。
她收拾一番喫過飯就去見了白明靜。
一段時日不見，她雙腿早好了，前陣子在宴會上看着還紅光滿面，今日再看又憔悴下來。
想必也是爲了她家中那白六小姐。
思及此，錦顏收了心思走過去。
白明靜忙行禮，又道，“本不該打擾郡主清淨，只是舉目四望，也唯獨郡主能對我施以援手，實在是叨擾了。”
她開門見山，也知道錦顏是個不喜歡彎彎繞繞的。
把白允兒奇怪的行徑都講了一通，她纔開始提到正話上來，“求郡主幫我說說情，讓國師幫她看看。”
錦顏挑了挑眉，“你爲何這樣說？”
“允兒自小是我看着長大的，她再如何荒唐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定是有什麼邪祟入體才這樣，只是尋常人怕是看不出來，只能請國師出馬。”
錦顏臉色冷了幾分，“你這麼說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我師父可不是給你們家看邪祟的。”
“白小姐莫要再提這件事。”
她不喜歡別人有事沒事讓聞衍去看這看那，他是國師，又不是尋常的人，這種雞零狗碎的事情，他纔不要去做呢。
白明靜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若是郡主答應下來，白家日後定爲郡主所用！”
錦顏愣了一下，忽而就冷笑了聲。
“上回你們白瑩瑩的事情發生時，你也是這麼與我說的，最後不也是我自己動手，她才落了罪麼？白小姐覺得你們白家，有什麼值得我出手的麼？”
白明靜臉色當即變得慘白。
沒錯，白瑩瑩的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出手，對方就已經輸了。
而這一切，郡主甚至都在幕後隱身，若不是她知道其中糾葛，怕也想不到這其中有錦顏的算計。
這般謀算，她確實沒有資格講這些話。
“是我唐突了！”
白明靜低聲說了句，整個人都頹然了些。
錦顏喝了口茶，淡淡道，“你那妹妹最近在京城惹的事情，怕是讓你也焦頭爛額吧，若是不喫點教訓，日後只怕你們白家也要毀在她手上。”
她出言提醒。
白明靜又何嘗不知道。
白允兒言語中確實有點東西，卻並不像是她的東西，那些她引以爲傲的思想也好，學識也罷，看着都極好，但在京城並不適用。
爲此，她不知道提醒了多少次，可對方只一味說什麼是封建思想。
白明靜深感無力。
“可她好歹是我妹妹，不能讓她就這麼下去。”
她苦澀地說了句。
錦顏手支着下巴，“若是家事，尚且可以關起門來打，若是得罪個王公貴族，也能舔着臉求饒，但若是得罪了天家，怕是一族的禍根。”
“你心軟，下不了決心教訓她，卻不知道在她眼裏，你可能什麼都不是，甚至只是個愚昧無知的惡人。”
白明靜猛地擡頭，眼底的倉惶顯而易見。
錦顏勾脣一笑。
除了阿七以外的穿越者，她其實對他們也沒什麼憐憫。
她不喜歡白允兒的作風，但覺得對方身上或許真的有點東西。
她挺好奇的。
錦顏的話猶如當頭棒喝，白明靜何嘗不知道自己在白允兒心裏的樣子。
她只是在盡力忽視罷了。
妹妹想要白家的掌事權，她給；想去開鋪子，她支持；她只是希望她快樂罷了。
過了許久，白明靜才低垂了腦袋，似是下了決心一般，壓着聲音道，“臣女知道了，多謝殿下！”
錦顏讓人送客，嘆了口氣。
看吧，這纔是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