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茶室。
蘇小珍垂頭,揪着手指,有些坐立不安。
“你也別緊張。”梅可芳朝她笑了笑,抿了一口面前的苦菊茶,“秦佐脾氣大,沒想到你還能受得了他,連我這個媽都要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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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珍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話,她能明顯感覺到梅可芳並不認可自己,但是她還是下意識接道:“秦佐挺好的。”
梅可芳笑了一聲,朝蘇小珍遞出了一個銀色的電子產品:“不知道你聽了這個還會不會覺得他好。”
“這是……”蘇小珍用過的電子產品僅限於手機,電腦也是年後店裏才裝上的,她還在學,根本就看不懂她用的這個比手機還小的東西。
“哦,瞧我。”梅可芳勾了勾脣角,“都忘了錄音筆這東西,不是所有人都見過的。”
她拿起錄音筆,說:“畢竟是國外買過來的,你應該還沒出過國吧?”
蘇小珍抿脣不語。
“也是,畢竟在落虹山那邊長大的,連自己的身體都能賣,能有什麼見識?”
她瞬間擡頭,震驚地看着梅可芳。
後者臉上依舊帶着笑,但這笑卻不達眼底,看着並不友善,反而讓人心裏發寒。
梅可芳按下了一個按鍵,錄音筆就傳出來一個小小的聲音,雖然不是特別清楚,還伴隨着一些雜音,但是蘇小珍第一時間就聽得出來,這是秦佐的聲音。
“她是哪根蔥,不過就是你買回來的一個技|女,也配嫁給我?”
蘇小珍瞳孔驟縮。
他,他知道了?
“給你自己兒子下那種藥,花錢買個技|女給我生兒子,你真做得出來。”
兩句話完畢,錄音戛然而止。
梅可芳收起了錄音筆,臉上帶着微笑:“你認出來了吧?所以纔會跟在他身邊。”
說着,她嘆了口氣:“不過我們阿佐,爲人真的很狠辣,他有跟你說過要娶你嗎?”
蘇小珍抿着嘴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也是,他爸爸那個樣子,他又能好到哪裏去。”梅可芳嘆了口氣,“男人嘛,都是這樣的,喜新厭舊又貪得無厭,一邊濃情蜜意,轉頭就能叫別人技|女,一邊海誓山盟,轉頭就說別人不配。”
“他最恨的就是別人算計他,我這個媽畢竟不能陪他一輩子,爲了他以後的生活,恨我就恨了。”梅可芳手肘撐在桌面上,十指相交,微微擡眸看着蘇小珍,“可是要是恨着身邊的人,情啊愛啊的本身就夾帶着仇恨,這日子,又要怎麼過?”
蘇小珍沒有開口,她咬了咬下脣,始終沒有說話。
“對了。”梅可芳一只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笑笑說,“秦佐和別的女人有孩子了,他和你說沒有?”
蘇小珍猛地擡頭,震驚地看向梅可芳。
後者笑了,一副驚訝的樣子:“沒有啊?我也是纔剛知道的,這孩子就是這樣,要求他做的事情明明已經做好了,卻非要跟我慪氣,而現在……”
梅可芳的眸色變得低沉:“他只要和那個女人結婚,他就能繼承秦家的所有財產,任何私生子私生女都威脅不到他。”
她看了一眼蘇小珍的表情,抿了一口苦菊茶,慢悠悠地說:“你也不用太失望,男人嘛,哪有不勾三搭四的,我允許你和他交往,前提是不要影響他的婚姻和繼承權,你懂吧?天真的小姑娘。”
茶室突然寂靜了下來,梅可芳要說的話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此時她緩慢地品着茶。
看到蘇小珍面前那杯茶動都沒有動,她勾脣笑了笑說:“喝呀,這麼上好的苦菊,你應該是買不到的,這一口,就頂你一天的工資了,唉,其實嫁給這樣的男人不如就當個情人,過得還更好,當情人,只需要漂亮,懂事,會點牀上功夫,說話柔一點,就行了,當原配還要操持家務事,維繫經營家庭,甚至……”
她冷笑了一聲:“甚至還要心平氣和地面對男人的那些私生子私生女。”
“你……”她打量了一下蘇小珍的嬌弱身板,質問道,“你能做得到嗎?連個鄉下男人都搞不定的你,能讓秦佐對你一往情深嗎?”
她又喝了一口茶。
坐在對面沉默無言的女人突然開口。
“夫人爲什麼要找我來說這些話?”
梅可芳挑了挑眉。
蘇小珍抿了抿脣:“我人笨,夫人說的這些話我聽不懂,我早就做好了會和秦佐隨時分開的準備,如果他不需要我了,他可以跟我說,他知道我絕對不會死纏爛打。”
她擡頭看梅可芳:“如果夫人今天是來羞辱我的,就讓秦佐來吧,我會死心的。”
說罷,蘇小珍低下了頭,彷彿再跟她說什麼,她都不會聽。
梅可芳皺了皺眉。
蘇小珍的性格跟她想象的有些不同,她以爲至少這個女人會退縮,或者會很好拿捏。
可是沒想到她就算不那麼聰明,可是卻對秦佐有那麼深的信任。
而這種信任很奇怪,她彷彿已經相信了秦佐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的孩子,相信他真的說了她是個“技|女”,相信他不會永遠對她一往情深。
這些話她都相信了。
卻還是信任秦佐。
彷彿那根信任的弦就懸在那裏,這根線不是用金屬做的,像是用橡膠做的,多少不信任的因素壓着,將它壓彎,搖搖欲墜卻怎麼也壓不斷。
剪刀只在一個人手裏,只有那個人能讓它徹底斷掉。
她只聽秦佐的。
梅可芳敢保證,只要秦佐願意解釋,她說的這些話這個女人一句都不會放在心上。
這樣的人恰恰是她最討厭的。
她不屑地挑眉說:“你太天真了,你真的太天真了。”
“你以爲男人只會同時愛一個人?他可能是愛你沒錯,但是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並不影響他愛你。”
“你別說了夫人……”蘇小珍突然紅了眼眶,她擡起手背抹了抹眼尾的淚水,顫着聲音說,“你是他媽媽,爲什麼要一直這樣說他?”
梅可芳覺得自己簡直聾了,皺眉重複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