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柒將糙米粥端過來的時候，章桂蘭已經睡下了，秦亦安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聽話腳步聲，他擡眸看過去。
“剛睡着了！”
姜柒看過去，章桂蘭旁邊加了一臺機器，上面跳躍着波浪狀的條紋，她放心了。
將糙米粥放在櫃子上，拉了一把椅子過去，坐在這一邊，她跟秦亦安一個人守着一邊。
秦亦安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畢竟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他也瞞不下去了。
“我們還去看墓地嗎”姜柒看向他，目光裏帶着一些悲痛，但是被她掩蓋了。
秦亦安兩根手指放在一起碾了碾，輕聲應道：“去！”
一路上姜柒都沉默不語，秦亦安讓她喝水，她就喝水，讓她看風景，她就看風景。
乖巧的不得了，秦亦安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秦亦安握着那雙冰涼的小手，“柒柒，難受你就哭出來！”
姜柒搖頭，“不難受！”外婆說了，讓她乖一點！
車子走到一半，秦亦安來了電話，他掃了一眼上面的電話號碼，接了起來。
然後神情複雜的看向姜柒，小姑娘真扭頭看着窗外，窗外是藍天白雲，地上是長勢正好樹叢。
一路過去，沒有多少車子，路上都是安安靜靜的。
感覺到秦亦安在看她，姜柒扭過頭問道：“你是不是公司有事情？那就回去吧！”
秦亦安握着手機，遲疑了一下，纔開口，“柒柒，我愛你！”
姜柒眨着眼睛，眼底溼漉漉的，襯的眸子又黑又亮，她迴應，“我也是！”
“柒柒，你做好心理準備！”秦亦安是在不忍心將這個結果說給姜柒聽。
姜柒眼裏涌起了水光，聲音帶着哭腔，“你說！”
“外婆過世了，剛走的！”
姜柒抿着脣，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她咬着脣，肩頭微顫，眼淚不停的滴落在她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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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安將她攬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想哭就哭，不要憋着心裏！”
懷裏的人沒有的聲音，也沒擡頭。
秦亦安接通了前面的電話，吩咐司機掉頭朝療養院去。
車剛停在療養院門口，姜柒就從秦亦安懷裏鑽了出來，迫不及待的朝章桂蘭病房去，人已經被蓋上白布了，之前照顧過她的護工正在幫她清理遺物。
看到姜柒來，她便安慰道：“老人是在睡夢中走的，沒有承受一點痛苦，這是老人的福氣！”
姜柒點頭，心裏難受的已經說不出來話了，“謝謝！”
“去看最後一眼吧！”
護工也有些難過，畢竟她也照顧了章桂蘭幾天，這個老人心腸很好。
姜柒感覺腳底像是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艱難，明明只有幾步路，可是姜柒卻感覺這條路好長，她都走不過去。
手顫抖的解開蓋住那塊白布，姜柒再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嘴脣都被她咬出血了。
“外婆，你的糙米粥還沒喝，您起來嘗一口好不好？”
“我會聽話，我會乖，您不要丟下我……..”
“你要不喜歡這裏，我們就回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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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哭聲讓門外的護工都忍不住掉了眼淚，她將手裏的東西交給秦亦安身後的司機，“這是老太太來的時候帶來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秦亦安心裏也跟着一起抽着疼，聽到哭聲沒有了，他推着輪椅過去，姜柒仍舊跪在地上，聽到有動靜，她扭頭看着秦亦安。
小姑娘眼睛紅彤彤的，努力壓着所以傷心難過，她帶着哭腔的開口，“亦安，我沒有外婆了，再也沒人給我剝石榴了講故事了，也沒人記得我的過去，記得我曾經叫阮南溪了。”
秦亦安俯身給她擦眼淚，聲音軟的一塌糊塗，“南溪，別難過，你還有我！”眼淚越擦越多。
章桂蘭臨終前將小姑娘託付給她，不盼她大富大貴，只求她今後長樂無憂！
如果有來生，姜柒想，她一定要做沒有感情的一棵樹，春天發芽，夏天遮蔭，秋天結果，冬天長眠，不悲不喜的過完一生。
不會笑，不會哭，不會親手埋藏她最親的人。
謝山公墓
所以的都按在章桂蘭生前的意思，一切從簡，跟阮湘君埋葬在一起。
她今天上午去領的阮湘君骨灰，墓地是秦亦安選的！
姜柒穿着白衣黑褲跪在墓碑前，秦亦安着黑衣西裝，胸口彆着一朵白花，今天送章桂蘭最後一程，陸溫白跟向媛媛也來了，一起跟來的還有徐回衍。
姜柒已經跪在地上一個多小時了，秦亦安朝向媛媛看了一眼，向媛媛立馬意會過來。
上前去將姜柒扶起來，“小柒別難過了，你這樣外婆在天上看到了也會不安心的。”
姜柒擡眼，從昨天到現在她都沒睡過，還是秦亦安看不過去，強行將按在懷裏，將姜柒眯了一會兒。
熬了一夜，眼睛熬腫了，臉似乎都清減了不少。
秦亦安心疼，但也沒辦法，這個只能慢慢熬，熬到時間將這件事淡忘下去。
原本擔心姜柒不肯回去，誰知道她很乖巧跟他們一起回去了。
一路上向媛媛都在找話題，姜柒都很配合的回答了，除了嗓音沙啞之外，別的看不出什麼異常。
回到公寓，秦亦安強行讓姜柒去牀上睡覺，姜柒攥着被子，“我睡不着！”
秦亦安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柔聲細語的，“那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我不想聽故事，你給我講講你之前的事情吧！”
“好！”
姜柒乖乖的躺在被子裏，閉上眼睛。
秦亦安想了又想，嗓音清冽的說道：“我之前跟你忘記跟你說，我也去過暮城，我去的那一年是九月份，暮城到處都有賣石榴的，我就在那裏住下來了。
他們家門口栽着夜來香，院子裏還有一顆石榴樹，書上都掛着紅彤彤的石榴，有個小姑娘嘴巴饞，就搬個了小凳子坐在樹下眼巴巴的看着樹上的石榴,那天晚上小姑娘的外婆給我們摘了很多石榴喫，小姑娘就坐在我腿上，一口一個小哥哥，喊的特別親熱。”
說道這裏，秦亦安苦笑了一聲，“柒柒，我們以前見過的，就在你家院裏，你喊我亦安哥哥！”
姜柒已經睡着了，睫毛纖長，眼角還掛着淚珠。
再也不是十年前纏着他喫石榴，喊他亦安哥哥的小姑娘了。
是的，昨天見到章桂蘭時候，秦亦安已經認出她來了，章桂蘭也認出他來了。
沒了掛念了，章桂蘭才走的那般安詳，無牽無掛！
還有那場改變他命運軌跡的山體滑坡，一切的一切彷彿就在他眼前。
秦亦安盯着姜柒看了一會兒，便推着輪椅出去了。
向媛媛看到秦亦安出來，急忙問道：“小柒心情好點了嗎？”
上午她接到陸溫白的電話，都快要嚇死了，她這段時間都沒有跟姜柒好好聊過天，竟然不知道她跟姜家都已經鬧掰了，還有一個外婆。
秦亦安輕聲回道：“已經睡了，你們也去休息吧。”
小姑娘現在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陸溫白他們起身跟回去，徐回衍看着秦亦安想了想，還是將之前查到的事情瞞了下來。
現在小叔要安慰仙女學姐，估計也沒空管那些，所以，徐回衍就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