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這就是個媽寶男
“能是什麼原因呢?”夜溫言輕輕地哼了一下,心裏對那位父親已經有了定義。
夜飛玉說:“母親以爲,那是因爲父親從小就得不到老夫人疼愛,所以才導致他愈發的渴望母親關懷,以至於老夫人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只巴望着這樣做,母親能對他好一點。再加上他常年在外,妻子兒女都留在家裏,他便覺得自己如果能更聽話一些,老夫人就能善待我們。阿言……”他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問道,“你有沒有覺得父親其實很像飛舟?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以至於失了方向,也失了自我。很可惜,他沒有遇到一個你。”
這話夜溫言沒有再往下接,因爲再接下去的話就不太好聽了。她沒有親眼見過那位父親,更沒有接觸過,不好做太深的評價。但就通過這一樁樁已知事件來看,總覺得那位夜大將軍其實就是個媽寶男。
只不過他不常在家,又是個硬朗的將軍,所以一些媽寶男的特質就被掩蓋住了。
但即使是這樣,沒被掩蓋的種種,也給他逝世之後的妻子兒女帶來了很多麻煩。
她並不同意夜飛玉的比較,夜大將軍跟夜飛舟是不一樣的。夜飛舟渴望父母的愛,他豁出去的只是他自己。可夜大將軍渴望母愛,豁出去的卻是他的家人。豁出去兒女婚事,也豁出去兒子的前程。他是在用別人來做代價去換母愛,跟夜飛舟哪裏一樣了?
“那你的這樁親事呢?哥哥自己怎麼看?”夜溫言不想再提夜景歸的事,人都沒了,再評價也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從前的選擇是正確的,她不會多言一句,但如果從前選擇是錯誤的,她既然想留在這個家,就必須得糾正過來,否則大房這頭永遠也得不着好,她的日子也一天都不會安穩消停。
家宅不寧,談何遠大理想?她將來又如何能放心地去看無岸海,去找人類壽元被禁錮的真相?
夜飛玉還真是認認真真地思考了她這個問題,半晌才道:“我並沒有什麼看法,已經是訂下來的,換過三書,六禮也行完了五禮。要不是家裏大喪,這會兒也該迎娶新娘了。我從前既已接受,如今就不能再主動表示什麼。但如今俞家的這個態度……若是她們家有心反悔,我也願意解除婚約。畢竟我們家已經沒有將軍了,今後前程一切都是未知,沒必要拖累人家。”
“那便擇日讓母親去問問俞家到底是怎麼想的吧!”她扯過夜飛玉的胳膊,“哥哥也不要難過,這其實也是好事。有些事情在婚前暴露出來,總比成婚之後再發現要好許多。婚前一切都還來得及,等一旦成了婚,就是有苦你也得受着,有氣你也得嚥着。老夫人選的人,你覺得她的選擇能是無緣無故的麼?只是俞家既然是刑部的,這事兒回頭我問問江叔叔。”
她收回話題,又說到那李家的醫館:“其實給哥哥這間鋪子,初衷確實是想給哥哥多些娶媳婦的本錢的。我們家目前這個樣子哥哥也知道,二叔二嬸把持公中,是不可能給我們大房太多東西。當然,一般來說都是母親爲兒女攢東西,但咱們母親爲了彌補虧欠,把很多東西都給了二姐。現在手裏雖然也剩下一些,卻不多了。”
夜飛玉點頭,“是不多了。臘月裏你把咱們搶走的那些東西要回來,母親就說過,裏裏外外就剩下那些,也得虧是我給俞家的大聘已經下過,不然那點東西都拿不出手的。唯一一間像樣的鋪子,還被老夫人拿了去,並沒有還。”
夜溫言立即表態,“放心,肯定會要回來的,等我們騰出空就去。眼下我只問哥哥,這鋪子你是想只留着租鋪面,還是有心經營一番?哥哥將來還有心參加殿試嗎?”
“不去殿式。”夜飛玉立即搖頭,“早些年過了會試之後,頗有一番雄心壯志,想着自己將來有一天也能成爲天子門生,好好的報效朝廷。可父親一直壓着,不讓我參加殿試,這樣一拖再拖的,漸漸的也把我的心思給拖沒了。如今確實也是不再有想法去科考,但同時又迷茫不科考的話,這一生要如何渡過?人活着,總歸要有些營生,我不能一直靠着家裏,不能到了這個歲數,還得每月靠着府裏的例銀過活。”
他越說越沮喪,“這樣說起來,我還不如飛舟,他至少有一身功夫,我聽說他的武功出神入化,若入江湖,那也是能排得上前十的頂尖高手。反觀我這個大哥,我什麼都不會。”
夜溫言眼睛亮了亮,“那哥哥願意經營一家醫館嗎?”
華羽院兒。
天擦黑時,王嬤嬤悄悄回府,跪在蕭氏跟前,面上盡是愧疚和驚恐。
她跟蕭氏說:“本來什麼都好好的,梅梅那個小婦人好不容易被我勸着老實睡覺了,可也不怎麼的,突然身後就有人打了我兩下,當時我就迷糊了。再醒來時屋裏空無一人,榻上榻下我都找了,每一個角落都沒放過,卻是一點發現都沒有。二夫人,梅梅不見了!”
蕭氏很生氣,一生氣就想摔東西,結果剛拿起茶碗就覺得肩頭疼了一下,原本已經在恢復的傷口又扯着了,疼得她不得不把胳膊給放下來。
她問王嬤嬤:“可有看到打你的是什麼人了嗎?”
王嬤嬤搖頭,“夫人恕罪,老奴真的什麼都沒看見。一來夜裏太黑,二來那人根本就沒有一點動靜啊!要不是他打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屋裏進來了人,這想必一定是高手。”
“高手?”蕭氏聽了就嘆氣,“我以爲外頭養着一個,將來紅妝就多一份希望,沒想到終究還是被人家發現了。一個婦人,對誰都不重要,就只有對六殿下最重要。罷了,接走就接走,反正紅妝如今人在肅王府,那婦人就算生下兒子,我們也無計可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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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了,看了王嬤嬤一會兒,心裏有個主意拿不定。
王嬤嬤是她的陪嫁,是心腹,這樣重要的事她就只放心交給王嬤嬤去做。
可若讓六殿下認出一直關着梅梅的人就是王嬤嬤,順藤摸瓜就也摸着她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關了人家的女人和孩子,六殿下要是有恨,怕是這口氣就得出在夜紅妝身上。
蕭氏咬咬牙,既然事情失敗,就不能留個尾巴等着人家人揪。給自己留把柄和禍患是最傻的事,比起一個心腹婆子來,她的女兒才更重要。
她彎了身,將王嬤嬤從地上扶了起來,“嬤嬤快起來,你照顧我這麼多年,咱們之間用不着跪來跪去的。這幾日多打聽着,看看肅王別院那頭有沒有動靜,至於那小院子,回頭我會找人處理掉,嬤嬤就不用管了,回到我身邊來吧!”
王嬤嬤連連點頭,“多謝夫人不怪罪,這事兒老奴沒辦好,心裏有愧。老奴明日就去打聽肅王別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好歹得知道梅梅那小婦人到底在哪。”
“好。”蕭氏應了下來,“那嬤嬤先回去歇着,有話明兒再說。”
王嬤嬤走了,錦繡端了補品進屋,見蕭氏捂着肩膀,便知定是傷口又牽扯到了,趕緊就問:“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實在不行今晚上就把藥給換了。”
蕭氏沒同意,“沒事,就是抻了一下,藥還是明兒再換。王嬤嬤回來了,你看到了吧?”
錦繡點頭,“看到了,可這纔多少日子,她怎麼就回來了?”
蕭氏冷哼,“事情失敗,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丟了,她不回來還能去哪。”她端起裝着補口的碗,湊近了聞聞,聞出淡淡的藥味兒。“王嬤嬤這幾個月在外頭辦事也不容易,這種東西我天天喝,不差這一晚,你給她端去吧,讓她也補補。”
錦繡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王嬤嬤侍候好了。”
蕭氏揮揮手,“去吧!利索些,她照顧我多年,主僕情份還是有的。原本我想着將來爲她養老送終,也不負這二十多年主僕情份。要不是實在沒了辦法,我也不會……”
“奴婢都明白。”錦繡立即道,“是王嬤嬤自己做事沒做好,這也怪不得別人。夫人安心就是,這件事情就交給奴婢去做,萬無一失。”
錦繡走了,蕭氏心裏卻怎麼都不安。一方面是擔心六殿下接回那個婦人之後會做何打算,一方面又覺得王嬤嬤畢竟是從她十歲起就侍候在身邊的,她做這個打算心也實在是太狠了。蕭氏起了身,默默地去了小佛堂,誦經上香,如此一直折騰到半夜。直到錦繡再過來尋她,告訴她事情做成了,她方纔鬆了口氣,又對着佛像拜了拜,重新換了香,慢慢退了出去。
彼時,夜飛舟已經站在臨安城外,夜紅妝給他指的那處地方,與他藏着梅梅的莊園恰好在一個方向。如此便導致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後果——出城就看到了遠遠站在路上等着他的三殿下權青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