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琪不置可否,沉默片刻才擡頭看向她:“那堂姐當初答應我的事呢?”
話落,她不待孟婉琪回覆,繼續質問道:“爲什麼陸家出事的事,不告訴我?”
幾個小時前,她才知道了這些……
孟子琪心裏不由得埋怨堂姐,她明明答應過自己,會將陸北辰的一切都告知。
可偏偏這麼大的事,將她瞞在了鼓裏。
孟婉琪被她的態度傷了幾分,她沉聲道:“告訴你又能怎樣?”
“你能幫上他陸北辰,還是能幫到他們陸家?”
“……”孟子琪一時語塞,半晌,才喃喃開口:“至少我可以陪着他呀。”
她不敢想象,他那段時間是怎麼熬過的,那樣一個驕傲的人,肯定會很難吧。
孟婉琪想起什麼默了默,無奈道:“陪在他身邊,又能改變得了什麼呢?”
她有些心疼地看向這個比自己小許多的堂妹:“子琪,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
孟子琪垂眸,沒有言語,她自扯了扯脣角,都沒有強求,怎麼知道能不能呢?
孟婉琪見此,也沒有在與她爭執這個毫無意義的話題,而繼續剛纔的話:“子琪,你雖不同我說,但你要做什麼,我也能猜到些。”
她微頓,話鋒忽然一轉,語氣嚴厲了許多:“我想說的是,你不管要做什麼,都且三思而後行。”
孟婉琪頗有些苦口婆心道:“子琪,多想想你的身份,你不僅是你自己,更代表的是孟家,像王家那樣的世家,咱們能避則避。”
孟子琪不以爲然地輕笑一聲:“當下形勢,軍政劃分明確,他王家在軍界再厲害,也無法將手伸到我們政界中。”
“別忘了,還有個裴家。”孟婉琪悠悠道:“裴老爺子的長女,是王安然的母親。”
裴家在政界根深蒂固,其地位,是無法撼動的存在。
“裴王兩家,小輩就王安然這一個姑娘,受寵程度,不言而喻。”
孟子琪被這話堵住了,裴家確實不輸他們孟家。
孟婉琪嘆了一口氣,勸說道:“子琪,這世上,男子千千萬,沒必要守着一個不放。”
“可是,他就那麼一個啊。”孟子琪輕聲低喃,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那猙獰的疤痕依舊如初。
她怎麼能甘心呢?
她擡頭,望向孟婉琪,忽然詢問:“堂姐,現在的你幸福嗎?”
孟婉琪猛然愣住了,一句話,勾起的是過往的幕幕。
許久,她揚起脣角,堅定地說道:“幸福,子琪,你姐夫他很好。”
說完,她拍了拍孟子琪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去做飯了。”
孟婉琪起身進了廚房,透過半開的廚房門,她看了眼客廳的孟子琪,心裏再次止不住的後悔。
要是早一點點知道王安然的家世,她都不可能給堂妹打去電話的。
如今將這個堂妹給招了回來,恐怕,日子不能安寧了。
客廳,孟子琪呆呆地坐在那裏,她亂混混的腦袋像臺播放機般,播放着各種紛亂的畫面。
最後,竟鬼使神差地停留在了堂姐剛剛嘴角揚起的那抹笑意上……
……
王安然在牀上沒躺多久,便有小士兵前來帶話,說是百貨大樓的人來送貨了。
她跟隨着士兵前往,在門衛處做完登記後,才引着被放行的皮卡車進了家屬區。
車子從幾個家屬樓前駛過,這大陣仗自然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待最後車子停穩時,已圍過來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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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看着被黑色大布罩罩着的滿車大件,都忍不住好奇地伸長脖子打探了起來。
壓低嗓音的悄摸議論聲更是接連不斷。
王安然對於這些無關緊要的目光都直接無視而過。
東西太多,且都是大件,而前來送貨的只有一個司機,很明顯是沒辦法幫她將這些搬到二樓家裏去。
無奈,只能思索尋求其他幫助了,但自己剛來不久,對這裏邊還都不熟,且也沒有幾個相熟的人。
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去哪找幫忙的人。
偏偏在她頭疼之際,還有不長眼的送上門來找罵。
“哎吆,王同志這是得了啥好東西,也讓咱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長長見識唄。”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在人羣中響起,那音量,大得像是怕沒人聽到似的。
王安然擰眉擡頭看去,是張彩霞:“既然張嫂子都說自己沒見過世面了,那還是別長見識了,免得驚掉下巴。”
“你……”張彩霞被她這話回懟得漲紅了臉。
她本就記恨着那晚被王安然所拒之事。
如今又被王安然當衆難堪,落了面子。
擠壓在心底的惱意蹭蹭蹭地冒出,張彩霞一下子氣得失了理智,說話都有些肆無忌憚了:“王同志這般神神祕祕,該不會是什麼來路不明的東西吧?”
王安然紅脣微啓,緩緩開口:“關你屁事。”
懶得理會這樣的人,她打算去隊裏找找,看能不能尋幾個士兵來幫忙。
許是看出了她的難處,在她剛準備邁步離開時,一個婦女走了過來。
“王同志,我家那位剛好在家,我去喊他過來給你幫幫忙。”
王安然對這婦人有點印象,是與她同一層樓的,好像叫楊麗紅,她揚起笑臉:“那真是謝謝楊嫂子您了。”
楊麗紅擺了擺手:“沒事,沒事,這鄰里鄰間的,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說罷,她便上樓去喊人了。
有了楊麗紅的開口,後面又有幾個婦人熱心地喊來自家男人幫忙。
在五六個男人的合力下,總算是將一車東西卸了下來,接着他們又往樓上搬去。
也就在此時,衆人才看清了黑布罩子底下的東西。
頓時,一個個目光都變了,有驚奇羨慕的,也有酸楚嫉妒的。
原本還小聲的議論,瞬間也大了好幾個度。
“嘶,竟然是沙發唉,這東西,我只在一個大領導家裏見過,聽說可貴着呢。”
“還有縫紉機,這東西,也不便宜,前兩天,我孃家侄子結婚,給女方買了一臺,兩百多呢。”
“嘖嘖,那這麼一車東西得花多少錢啊?”有人好奇地問了句,當然,她這話沒人能回得了。
於是,衆人將目光投向了王安然,有厚着臉皮上前笑着詢問的。
王安然禮貌微笑,淡聲迴應:“沒花多少錢。”
她不予多說,話落,便隨同一起幫忙給她搬東西的人往樓上走去。
人羣中,張彩霞憤憤地看着這一切,回想着王安然剛剛那幾次三番遮遮掩掩,不敢多說的態度……
她忽然像是領悟到了什麼,眼珠子轉了轉,隨即裂開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