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老爺腦子嗡地一聲響,這會兒總算是反應過來了。白家二小姐是沒什麼可囂張的,但白家的二小姐可是跟十皇子有婚約的啊!人家是未來尊王府的正妃,這個身份別說是郭家,就是到了宮裏那都是響噹噹的。
他們彭家到底幹了什麼,怎麼惹了這麼一尊神?
白鶴染完全無意理會彭大老爺懵與不懵,她只看着地上跪着的官差,開口問話:“今日適逢我文國公府一位老嬤嬤的侄子大婚,這位嬤嬤自幼便侍候我祖母,是我祖母從孃家帶過來的陪嫁。故而其侄子大婚,祖母特地命我來爲他二人主婚。卻沒想到,我盛裝出席,看到的卻是新娘子被彭家人強行搶走、李嬤嬤侄子被打到瀕臨死亡的場面。你們既是上都府尹衙門的官差,便與我說說,這算是什麼罪?”
爲首一名官差毫不猶豫,立即大聲道:“強搶民女、故意傷人,若傷者未死,該處監禁五至十年。若傷者死亡,斬立決!若傷者未死但民女遭遇強bao,該處監禁十至二十年。”
白鶴染點點頭,再道:“若是我說私了呢?”
官差立即道:“無需私了,王妃有權處置臣民。”
“很好。”她勾起脣角,看向被默語踩着的那位小少爺,“方纔我來彭家要人,彭家管事說,人進了彭府那就是彭府的人,誰都要不回去。所以我便依照他們彭家的規矩,也從他們家搶出一個人來,這人既然到了我手裏,那便也是我的人,也是誰都要不回去。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隊官差齊齊點頭,“王妃說得沒錯。”
白鶴染很滿意這樣的回答,她告訴默語:“一會兒找個小倌兒館,將這位彭家小少爺給我扔進去。不是好美色麼,那便讓他自己也成爲一道美色,供人採擷。”
百姓一聽這話齊聲叫好,你糟蹋女人,那便把你送到小倌兒館去,讓男人糟蹋你。如此纔算公平,如此纔不算辜負那些曾經被他糟蹋過的清白姑娘。
可彭家人不幹了,彭大老爺匆匆上前,撲通一聲跪到了白鶴染面前,“二小姐息怒,此事千錯萬錯都是我彭家的錯,我兒也是不知道那女子竟跟國公府沾着親的,請二小姐千萬千萬原諒小兒。若說起親,其實咱們彭家跟國公府也是有些親緣的,小人的妹妹是郭老將軍府的姨娘,郭老將軍又是國公府二夫人的外公,您看,這不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嘛!二小姐放心,小的這就派人把那姑娘給放出來,並且保證,以後絕對不去騷擾她的生活,請二小姐一定息怒。”
他說完,趕緊回頭吩咐下人去將孫小螺給放出來,同時狠狠地瞪了那小少爺一眼,怒罵道:“不成器的東西,還不快跪下來給二小姐磕頭認錯!”
那小少爺一臉的不服氣,卻還是不得不聽他爹的話,不甘不願地跪了下來。
白鶴染卻往邊上側讓了一步,冷哼着道:“彭老爺可莫要隨隨便便就跟我攀親,我今日站在這處,打的原本也不是文國公府的旗號,否則你們又如何能將一個文國公府的二小姐放在眼裏。之所以跪下來求我息怒,你們懼怕的是一個尊王妃的名頭。既然怕的是尊王妃,就別提什麼大水衝了龍王廟的事。更何況,一個郭家姨娘而已,有什麼資格攀附我文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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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看向那隊官差,“勞煩幾位,將我新收的這個下人送到京城最紅火,規模也最大的小倌兒館去。如果對方不收,就請他們賣尊王府一個面子,總之儘快將這位彭家小少爺調教成才,開門接客。另外,人既然送去了,就沒有再被贖出來的道理,今後要讓我看到這位彭小少爺又出來了,就別怪我拿那小倌兒館子出這口氣。”
官差立即領命:“王妃放心,屬下一定將事情辦好!”說完,站起身就去押人。
彭家小少爺臉都嚇白了,拼命地掙扎,同時大喊:“你們幹什麼?憑什麼抓我?我不去!”
可惜,官差拿人又如何由得了他,不一會兒工夫就將人押着往遠處走了。
彭家大老爺也傻了眼,一把抓住走得最慢的一位官差,憤怒地道:“我彭家平日裏待府尹衙門不薄,你們喫的用的哪一樣沒有我彭家的銀子?今日爲何將事情做得如此絕決?”
那官差無奈地嘆了一聲,“彭大老爺,這個你還真別怪咱們,要怪就怪你們彭家命不好,太歲頭上動土,你們這真是不想活了啊!”他將聲音壓低些道:“彭大老爺,今日若是你們家招惹的是別人,哪怕是一品大員的家眷,咱們都能想辦法往下壓一壓。可惜,這回撞上的尊王妃,這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尊王妃是什麼概念您知道嗎?那是十殿下未來的媳婦兒,十殿下啊!”
這官差說到這裏,下意識地就打了個哆嗦,再不往下說,一溜煙兒就跑了。
彭家人也跟着打了個哆嗦,那個混世魔王十殿下,這座大山壓下來,誰能翻得了身?
彭大老爺眼中陣陣絕望,他問白鶴染:“人還給您,也不能饒了我的兒子嗎?”
白鶴染搖頭,“不能。人是我憑本事從彭府裏搶出來的,憑什麼你說饒就饒?這規矩不是你們彭家定的麼?怎麼,就許你們彭家搶人,我就搶不得?你未免也太瞧不起尊王府了。”
她今日是打定主意拿尊王府說事,說得彭家人是一句話都不敢再辯。國公府惹得,尊王府可萬萬惹不得啊!
李嬤嬤在白鶴染身後掩面痛哭,“我的侄子少了半條腿,悽苦半生,好不容易討了媳婦兒準備成婚,可偏偏就在成婚當日出了這等事。不但媳婦兒被搶,他也被打得頭破血流,你們彭家簡直欺人太甚!”
百姓們也跟着道:“沒錯,欺人太甚!二小姐只送走了你兒子,算是便宜你們彭家了,李柱子被打破的腦袋還沒跟你們彭家算賬呢!”
白鶴染想了起來,“對呀,還有李柱被打破的腦袋。我施針救命的診金可不便宜,眼下人又送到了國醫堂,夏陽秋的診費也不是個小數目。另外——”她伸手往前一指,指向地上躺着的七個彭家家僕,“打在他們身上的七枚金針,除純金打造之外,還是出自神醫夏陽秋之手,是他親手打製的,價值遠遠不是金價可以衡量的。這些……”
“我們彭家認賠。”彭大老爺趕緊把話接過來,“診費和金針的費用都由我們彭家來出,請二小姐開個價。”
白鶴染想了想,回身問圍觀的百姓:“我對商戶不是很瞭解,這彭家的富貴在上都城能排到第幾名啊?”
立即有人給出了答案:“排進前五不成問題。”
百姓們紛紛點頭,“對,前五,或者前三也有可能。”
“這麼有錢?”她小喫一驚,再琢磨了一會兒便開口道:“那便一百萬兩吧!看在也算沾親帶故,我也就不跟你多要。一百萬兩,你看是付現銀還是銀票?”
彭大老爺一哆嗦,一臉的難以置信。
一百萬兩?這白家二小姐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看個病,就那幾枚針,需要一百萬兩?他起初想着,最多也就要幾萬兩,他可以大方點,給湊到十萬兩,算是給白鶴染個面子。可是萬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上百萬,這分明就是訛詐!
他驚訝地向白鶴染看去,都不用說,心裏的意思就被讀了出來。
白鶴染勾起一個譏諷的笑,“怎麼?認爲這是訛詐?你想得沒錯,我就是在訛詐,你又能將我如何?一百萬兩不出可以,我可以考慮一下用你們家這座府邸來抵債。搶府這件事雖然沒怎麼幹過,但砸府最近十殿下才剛乾了一回。彭大老爺聽說了昨日的事沒?嫡公主君靈犀並着四殿下和十殿下,將葉府給砸了。說起來,葉府也是你們家親戚,這事兒彭家不會不知道吧?砸府跟搶府一字之差,但總歸程序上也差不太多,你若覺得一百萬太貴,那我便跟他們三位說一聲,再辛苦辛苦,把彭府也一塊兒收了算了。”
彭大老爺腿又軟了,晃了三晃,差點兒沒坐地上。
他當然聽說昨天的事了,當時還跟家裏人探討,說這天底下誰纔是真正的土匪強盜,十皇子和嫡公主若敢稱第二,絕對沒人敢排第一。
沒想到纔看完葉家的熱鬧,這麼快就輪到了自己頭上。
他再不敢心疼那一百萬兩銀子,立即叫人去賬房取來,乖乖地交到了白鶴染手裏。
白鶴染看了一眼,揣到了袖袋裏,又問那彭大老爺:“若是李柱的頭因爲這次的毆打留下了後遺症又該如何?又或者再重一些,生活不能自理,又該怎麼辦?”
彭大老爺也學聰明瞭,“彭家管,彭家一定管到底!人若沒事,我們絕不去打擾,一旦有事,只需吱會一聲,彭家隨叫隨到。”
白鶴染點點頭,告訴李嬤嬤:“聽好了,以後李柱但凡有哪兒不舒服,記得讓他找彭家要銀子看病。”
彭大老爺一腦門子的汗,哪不舒服都來?彭家不就相當於供了個祖宗麼?罷了,人家怎麼說他就怎麼聽吧!總歸得把這關過去,否則一旦惹惱了尊王府那頭,他彭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彭家人以爲這事兒至此就算終了的時候,突然有個丫鬟從府裏快跑了出來,哭喪着臉哆哆嗦嗦地說:“不好了,那位搶來的新娘子不堪受辱,上吊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