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他。”
聞衍聲音淡淡，不帶什麼情緒。
他抓着錦顏的手腕，拉着她往國師府去。
經過那老者時，步子沒有任何減速，甚至連個眼神都不看他。
對方卻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擋在了兩人面前，張開手臂，凝着聞衍，沒好氣道，“聞衍！你這是欺師滅祖！”
聞衍愣了愣，垂眸瞧着他的眼神暗了暗。
對方當即意識到什麼，忙改了口，“當然，也沒那麼嚴重，但你這是不對的，我好歹也養過你一段時間。”
錦顏心裏頭咯噔一下，下意識去看聞衍。
被這老者養大的聞衍，竟然能有這樣的矜貴氣質，其實，她是不信的。
“你這小子，當真是固執，這麼多年了也不見你回去看看，真打算一直待在這裏麼？這有什麼好的，看着繁華內裏都是腐朽，空架子一樣，惡臭得很。”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通。
錦顏垂眸瞧着聞衍抓着自己手腕的大手，能感覺到他在用力，師父應該是着急了，不然不會匆忙帶她進門。
只是這老者，看上去應該沒有什麼壞心思。
他口口聲聲說的惡臭，或許就是玩弄權術的京城，看似富貴實際上骯髒無數。
聞衍是最爲特別的那個，因此才能一直保持中立，不論是誰都不會去主動招惹他。
“幹歌……”
聞衍瞧着眼前的人，只淡淡開了口，幹歌當即出現在兩人之間。
老者被幹歌擋着，錦顏被聞衍帶到府上。
錦顏回頭時，瞧着那張氣急敗壞的臉，在光暈下藏了幾分擔憂。
她又轉頭去看聞衍，對方高出自己整整一個腦袋，此時就在她一步以內的距離，需要仰頭才能看到他瑩白的脖頸，緊繃的下顎線在光影中明明滅滅，很是好看。
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來，緊接着便觸電般鬆了手。
“回去休息吧。”
他低聲說了句，並未過多解釋。
錦顏瞧着他走遠，張了張脣，到了嘴邊的話卻都吞了下去。
她乖乖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後便披了件衣服在院子裏來回走了好幾趟，最終還是忍不住到院子門口看了看。
兩個院子本就離得不遠，一眼就能看到她先前贏下來的花燈在門口泛着光，把臺階照得清亮。
又見幹歌守在門口，錦顏朝着他招了招手。
幹歌人還未動呢，聞衍就已經從中間的書房出來。
錦顏愣了愣，臉色一紅，忙轉身。
聞衍淺笑了聲，提步走到她院子門口，瞧着房門剛好被關上，她玲瓏的身段在門上映出剪影來，透着別樣的溫婉。
“今日皇上找我入宮，是爲城東那塊地。”
聞衍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
門幾乎立即就被錦顏給打開，她眼睛亮亮的盯着他，“師父算出來的結果是什麼？”
“普普通通一塊地，若說有什麼不好的，便是東側的石林需要修整一下。”
“沒有傳言中的龍氣？”
“沒有。”
聞衍搖頭，如玉的臉上似乎憋着笑。
錦顏今日等了他許久就是爲了這件事，若是沒問到，怕是睡覺也不會踏實。
現下聽他說了，只覺得渾身都舒暢起來。
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就看朱錦珂的手段。
“可能踏實去睡覺了？”
聞衍笑問了句，言語中多了幾分揶揄。
錦顏愣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利用他的小心思太過明顯，只是，好羨慕他的能耐啊。
“師父何時教我這些東西？”
錦顏仰着腦袋，一雙杏眼中氤氳着院子裏的暖光，細細碎碎，裏面全是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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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衍眉目皺了幾分，很快又低低的笑了。
“師父笑什麼？”
“等你學會了天文地理、算術文學、又懂了天象，我再教你這些。”
錦顏愣住。
她如今水平也只纔到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都不算很好，勉強能拿得出手的舞還不在他的範疇裏，天文地理她還未開始接觸，哦，地理只看了些尋常普通的遊記……
這麼一算，她又去看聞衍，心道他真的不是在故意爲難我麼。
“怎麼？爲難了？”
錦顏面色一僵，忙咬牙搖頭，“不爲難。”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師父都是從小開始學，她學得還更慢，若是要做到他這樣，怕是這輩子也未必夠用。
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就是。
聞衍轉身離開，錦顏關了房門，立即跑到書桌後面給朱錦珂和蕭悅溪寫信。
只是信送出去了，卻不見朱錦珂有回信。
第二日錦顏在賞花樓等了整整一個上午，朱錦珂連個人影兒都沒見到。
倒是蕭悅溪抱着一整個匣子的東西，砰地一聲擱在桌上。
“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府上能拿的都拿來了。”
隨着她話音落下，錦顏瞧着匣子裏滿滿的珠寶首飾，不自覺瞳孔就放大了幾分。
“沒有現成的銀子麼？”
“有的，銀票在底下，這些年多多少少積攢下來，有個兩萬左右吧。”
錦顏嘴角抽了抽，“聽聞太子給你的零花錢不計其數，你……就剩下這麼點了麼？”
蕭悅溪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先前在初一他們身上每年都要花費不少銀子，再加上平日裏也沒什麼別的事情，就買了一堆東西。”
“……”
“不過這些東西都是上好的貨色，你看，這簪子少說也要上幹兩，這瓔珞就更了不得了，沒有五幹兩是買不下來的。還有這……”
蕭悅溪府上的東西基本都是她自己買或者蕭統送的，沒什麼御賜的東西也好辦，賣掉就是。
“只是變賣東西未免也太過分了些，你若是不夠，我給你湊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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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郡主湊，我們給吧。”
初一從外面進來，也不知聽了多少，但也知道蕭悅溪是缺錢的。
說着，他拿了一疊銀票進來，幾乎都是大額銀票。
錦顏愣了愣。
又忙去看蕭悅溪。
初一笑道，“都是原先公主賞給我們的，在公主府其實沒有要自己花錢的地方，大家就都攢起來了，這些加起來也有十幾萬兩了。”
也難怪那些人說蕭悅溪養了男寵衆多，她這是真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