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銳的疼痛讓男人不自禁繃緊身體,想要蜷縮成一團,然而只是枉然,大幅度的動作反而讓痛感加倍,他再也忍不住,尖叫出聲。
男人的五官扭曲,面上呈現出一片絕望來。
繞是顧夢溪這個不合格的醫者見多,也頗爲不適地皺了皺眉。
“師父……”她忍不住出聲。
“嗯?”A像是一直關注着她似的,哪怕是微弱的聲音也沒忽視,轉頭來溫柔地看着她,聲音也一如既然的溫和,“小夢是想爲他求情嗎?”
這態度,卻讓熟悉他的顧夢溪心頭一緊。
她連忙道:“怎麼會呢,你這樣對他,肯定是有理由的。”
“這麼相信我?”A的視線更加柔和。
“當然。”顧夢溪擡着頭,以一種很是純粹很是真誠的眼神看着他,宛如在看自己的信仰一樣,“你是我的師父,是給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我絕對不會懷疑你。”
明明是想要的答案,然而A卻覺得自己並沒有預想中的高興。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那張嬌妹的面容,半響,低喃道:“你能這樣覺得,就是最好的。”
只是在轉身看那個醜態百出的男人時,就顯得有些興致缺缺了。
“既然他掙扎了這麼痛苦,那你們就幫幫他,把他放開吧。”A揚聲吩咐。
被他安排在室內的人,都是對他言聽計從的,聞言,想也不想地就把繩子割開。
男人一得到自由,立馬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
跟在A身後的顧夢溪看着身前高大挺括的背影,先是皺了皺眉,睫毛微微顫動,腳步慢了幾拍,這纔跟上去。
她總感覺跟忘了什麼事情一樣。
只是在看到地上苦苦哀嚎的男人時,她把那點不合時宜的情緒按捺下去,靜靜地站在A身後。
“痛嗎?”A坐着下屬搬過來的凳子上,懶散地問地上的人。
“痛!痛啊……”
傷口剛剛癒合就又被抽得皮開肉綻,不斷地以辣椒水和鹽水浸泡他的身體,早就把男人的意志折磨沒了,只想跪在A的腳下,求他高擡貴手,繞自己一命。
又掙扎了幾番,他像蟲子一樣扭動着身子靠近A,眼神中滿是祈求。
一瞬間,就連A身後的顧夢溪也警戒起來,怕他做出什麼過激舉動。
“先生,你放過我吧!實在不行的話,你殺了我也可以。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我只求求你能恩怨分明,報復我就可以,放了我家人!”
“你倒是還挺有情有義。”A低頭頑劣地看着他,像是逗弄條小狗似的,鞋尖勾了勾男人的下巴。
倏地,神情一變,一腳踹中男人的咽喉,直把人踹得捂着喉嚨發出艱難嘶啞的聲音。
A起身一把拽住他的衣領,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滿是陰冷狠意:“那你爲什麼不想想,你當年的行爲,也是毀掉了一家人!”
已經知道這男人身份的顧夢溪眉心一跳,A這話……
她心頭一直以來的猜想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應證。
A對她的想法毫不知情,擡手拍了拍男人的臉,讓他清醒一些,能清晰聽清那道溫潤的聲音中包含的殘忍。
“我記得,你有個女兒,已經八歲了?哎呀,我看過她的照片,小丫頭長得真不錯,尤其是那雙大眼睛,烏黑烏黑的,像葡萄一樣,我真想看看,當那雙眼睛裏映入父親屍身的時候,流出的淚是不是更好看?”
“不要……不要……求求你!”
男人艱澀擠出的幾個字,如同破舊的風箱發出來的似的,他只能伸出無力的手指,奮力地想要拽住眼前人的一點褲腳。
下一秒,A驟然後退一步,讓哪只手落了空。
像極了給人希望又立刻把人推入絕望的無情感。
“師父。”顧夢溪忍無可忍,輕聲道,“禍不及家人。”
“你是在教我做事?”A的聲音依舊溫潤,眼神卻已經冷了下來。
若是以往的話,顧夢溪就知道接下來的話不該說了,但此時她卻只能強撐着對上那雙眼,那雙充滿了暴戾的眼。
她心頭一顫。
明明,明明當年這個男人把她從黑夜中拽出來,衝着她笑的樣子是那麼溫柔,他怎麼會成了如今的模樣,亦或是……
現在這個纔是他真實的樣子?
顧夢溪不由心頭大亂,連說話都沒了邏輯:“想要對付他的辦法有很多,沒必要非要連一個小孩子都牽扯上,師父,不是你教我的,作爲醫者,要有仁心,萬事都要守本心嗎?”
她聲音清脆,讓A臉上的戾氣一寸一寸消失。
片刻後,A又恢復了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樣,擡手就按着她的肩膀,把人攬入懷中,以此遮住眼中的幽光。
“我就是嚇他的……”
纔怪。
他根本不在意什麼狗屁仁心狗屁禍不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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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的是那雙清亮的眼眸,哪怕是忍受過十來年命運的不公,也依舊堅韌,像是朵永不熄滅的花,燃燒在他最渴望救贖的時候。
爲了這朵永生花,他可以讓自己把那點僅剩的良知拿出來,教顧夢溪一些仁義。
況且顧夫人教導了顧夢溪十幾年,真的把這個女孩教的很好,不是他短短三年能引導得了的,除非……
A穩了穩心神,沒再想其他的事。
而被他攬進懷裏的顧夢溪卻是渾身僵硬。
坦然講,A的懷抱並不難受,他是典型的頎長身材,沒有一般男性的壯碩,但只要稍稍貼近他,就能感受到那覆蓋在胸膛、腰腹上的肌肉充滿的力量感,具有很強的爆發性。
他不像傅允昂,還非要顧夢溪坐在懷裏才能抱着。
兩人一高一低,這樣摟抱的形式,剛巧能讓顧夢溪的下巴點在他的肩頭。
是一個很舒服的姿勢。
然而……
縈繞在呼吸間的,是略顯陌生的氣息,顧夢溪不由有些晃神,她開始想念傅先生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師父。”又忍耐着讓A抱了一下,顧夢溪巧妙地用力移開他的懷抱,眼眸低垂,“我出來的時間夠長了,再待的話,我怕引起傅允昂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