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不然福晉又該多想了。”

發佈時間: 2024-10-29 04:5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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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的聲音因爲睏倦而帶了幾分沙啞。

“此事不急,眼下府裏子嗣不論是阿哥還是格格大多年幼,此事眼下不急着論斷。”

黑暗裏福晉聽見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側了側眼,發覺是四爺擡手按着眉心。

她頓了頓:“爺說的是,自然是要緊着看顧孩子們要緊,臣妾是嫡福晉,府裏的孩子們也要喚臣妾一聲嫡額娘,臣妾自然也會精心看顧着他們的。”

福晉說完又忍不住咬了咬脣,精心照顧?她撇了撇嘴角。

四爺很輕地“嗯”了聲,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半晌之後四爺收回手:“時候不早了,福晉也早些歇息吧。”

福晉這才懊惱地低首:“臣妾多言了。”

四爺直接不說話了。

福晉等了等,等到眼睛都有些酸了,最後還是垂下眼去。

夜半時分,四爺向來淺眠,一聽見隔壁廂房傳來的動靜便被驚醒了。

福晉還睡着,呼吸平緩。

四爺輕手輕腳地起身,並未驚動福晉。

二阿哥的廂房裏錢嬤嬤等人都哄着二阿哥,外頭是玉如守着,蘇培盛原本打着瞌睡的,這會兒聽見二阿哥的哭聲也瞌睡全消了。

他才叫了福祿去請府醫,這會兒見了四爺,連請安也來不及,見四爺擺手到底不敢多言,乾脆退下去拿了披風來。

他難得多嘴了一回。

“披風是前幾日李主子讓備下的,昨兒個纔拿在日頭底下曬過。主子先披上吧,不然仔細着涼感染風寒,到時候娘娘又該憂心了。”

四爺看了蘇培盛一眼,倒沒說他多嘴,直接接過了披風。

四爺自己繫上了披風,而後又大步徑直去廂房看二阿哥。

“去請府醫了不曾?”

蘇培盛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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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孩子夜裏哭鬧倒是常見的,只是二阿哥不同,一哭鬧次日便要吐奶,再隔幾日便又要起高熱。

這在正院倒成了一件必然的事兒了。

四爺進去廂房裏時二阿哥的哭聲還沒止住呢,見了四爺,屋裏丫頭嬤嬤們俱是惶恐地福身見禮。

除卻還抱着二阿哥的奶嬤嬤。

四爺也不坐,走近瞧了眼二阿哥哭得臉都通紅又快皺成一團,他也跟着皺了皺眉。

“二阿哥如何了?”

奶嬤嬤輕拍着安撫着二阿哥,聲音也放輕了:“這……大抵是二阿哥魘着了。”

小兒哪有夜裏不哭鬧的,奶嬤嬤心裏倒是無奈呢,誰讓懷裏是個金貴又不好哄的主呢。

四爺倒是不至於發怒,他自然不會去抱二阿哥,他也不會懂得如何哄小孩子。

他這才坐到小榻前,等着府醫來給二阿哥瞧瞧。

府醫來了瞧過二阿哥之後果然也和奶嬤嬤說的差不多,大抵是魘住了。

府醫倒是能開一些靜心安神的藥方,只是那些藥最後也是奶嬤嬤服下,眼下二阿哥也不能冒冒然地胡亂用藥。

四爺擺手讓府醫去開藥方,只是奶嬤嬤哄了許久,二阿哥的哭聲也不見消停。

一旁的錢嬤嬤饒是從前在烏拉那拉氏府上見過許多的大風大浪了,只是這會兒看到四爺的黑臉還是有些忍不住心裏發怵。

她這會兒是真怕四爺發怒。

四爺自然不會因爲二阿哥的哭聲而發怒,他的臉上向來是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的。

他忽然擡眼環視了一回二阿哥廂房內的陳設,這倒是讓錢嬤嬤更加不安了,生怕有什麼不妥之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有鈴鐺嗎?銀鈴鐺?”

四爺忽然出聲發問。

玉如這會兒還在看顧守着福晉,錢嬤嬤聽了四爺的話愣了兩秒,很快反應過來又連忙答話。

“回主子爺的話,有,奴才這就去取。”

雖說心裏不解,只是主子吩咐了什麼,只管照做便是,這點子道理錢嬤嬤比誰都明白。

等錢嬤嬤把銀鈴鐺奉上來,蘇培盛遠遠瞧着,倒是覺得這個畫面有些眼熟。

或者說是四爺忽然提起銀鈴鐺,這纔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蘇培盛好像在哪裏也聽過鈴鐺的聲音,只是這一時半會兒竟有些想不起來了。

錢嬤嬤到底心思巧些,這會兒捧上來的還是好幾個不同的銀鈴鐺,有個還是鑲有花紋的,甚至有一個還是帶有檀香的。

四爺撂開了有花香的那個,隨手從那幾個銀鈴鐺裏挑了一個,而後站起身走到了抱着二阿哥的奶嬤嬤跟前。

四爺不會哼唱李沈嬌哄二格格時唱的童謠,便只能循着記憶裏的腔調去晃動着銀鈴鐺。

銀鈴鐺的聲音按說是有些吵鬧的,只是在二阿哥的哭聲的襯托下,那銀鈴鐺的有節奏的聲音也變得清脆悅耳起來了。

二阿哥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他盯着四爺手裏很輕地搖晃着的銀鈴鐺,原本水霧朦朧的眼睛忽然定住。

他的眼周還有淚珠沒滾落,只是哭聲卻已經止住了。

喲,二阿哥不哭了呢?

滿屋子很快只剩下了清脆而有節奏的鈴鐺搖晃聲。

後頭站立的蘇培盛越聽越眼熟,等四爺把手裏的銀鈴鐺遞給丫頭,看着丫頭照貓畫虎地搖晃着——

蘇培盛猛地一拍腦門兒。

他說怎麼瞧着聽着那麼眼熟呢,這不是東院李主子哄二格格的法子嗎?

眼下倒是被四爺拿來哄二阿哥了。

這可真是——

蘇培盛在心裏都快嘖嘖稱奇了,這麼一來,倒顯得東院李主子越發好了。

至少在對膝下的孩子們上是這樣的。

正院那廂福晉睡得可正香呢。

四爺這裏見哄好了二阿哥,但也還是面色冷淡:“這法子哄得了一時,二阿哥要哭鬧,便把二阿哥愛的東西碰到二阿哥跟前。”

四爺本人是不愛這樣偏袒溺愛的法子的,只是二阿哥在四爺心裏的地位不同。

一來確實有二阿哥是嫡子的身份在,二來是二阿哥身子弱,正眼瞧着比從前不足月有弱症的大格格還要多病多災些。

再有——

四爺很清楚,也長了眼睛看得明白。

福晉壓根沒把二阿哥放在心裏,大半的時候都是言語上確實沒有少過關懷,只是實際上,究竟有幾分疼愛是真的呢?

就像從前的——

四爺出了二阿哥的廂房的時候擡眼瞧了眼外頭的夜色,明月朗朗,像極了幼年時在坤寧宮時看過的月亮。

坤寧宮,從前孝懿仁皇后的居所。

就像從前年幼時四爺在孝懿仁皇后佟佳氏那裏一樣的那幾年,那幾年佟佳皇后身子也不好,對待四爺也只能說是不曾虧待,總歸說不上是有多親近——

養子如此,親子竟也如此。

實在是可笑荒唐。

四爺扯了扯嘴角,壓住冷笑。

“叫人把西廂房收拾出來。”

四爺這話的意思便是不回內間去和福晉同榻而眠了。

蘇培盛壓下心中驚懼,忙去了。

面對正院錢嬤嬤和玉如的疑問,蘇培盛也能皮笑肉不笑地把皮球踢回去。

“主子爺纔看望過二阿哥,身上寒露重,怕驚動傳了寒氣給福晉,傷了福晉的身子可不好了。這都是主子爺的一片用心,嬤嬤不會還要阻攔吧?”

蘇培盛都這麼說了,便是錢嬤嬤也被堵的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咬着牙承應:“是,到底是主子爺心疼福晉。”

罷了,四爺到底是親自起來哄着二阿哥了,這麼說來,也算是四爺心疼福晉了。

錢嬤嬤現下都學會自我開解了。

而後還得想着怎麼才能瞞着福晉半夜的這檔子事兒,不然福晉又該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