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兩個對望了許久。
小皇帝將手中的摺子輕輕的握了握。
“文淵閣擬旨，”
“免去凌雲鎮國侯爵位，收回凌家軍兵權……”
小皇帝這一開口，羣臣齊齊的鬆了口氣。
凌雲也鬆了口氣。
終於不用披着這身皮，站在這一羣文武之間了。
只是她才鬆了口氣。
殿外老太傅一路高呼進來“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人因爲走得太急，爬上御階的時候，腳下一軟幾乎跌倒。
衆臣包括小皇帝和凌雲都跟着望出去。
便見那太傅手裏拿着什麼東西，一路進來。
目光在凌雲臉上頓了頓，表情有幾分複雜。
然後對着小皇帝直接行了一禮“陛下，這是臣在敬事房找到的，當日凌雲淨身入宮的記錄……”
纔開個頭，凌雲腦子跟着嗡嗡作響。
當初明明花了大價錢買通了那老太監。
事後也叫凌風將人處理乾淨了。
怎麼會？
她還沒想明白，那周濡還在繼續“臣當初被人蠱惑，爲邊關一人開了個路條。”
“而今看來，分明是凌雲假借淨身之名入宮避難。”
“後找人冒充自己，混淆陛下視線，順便拉臣下水。”
老太傅義憤填膺的望着凌雲“凌雲，你敢說當日千翼衛祕密送出的男嬰，不是你的兒子！！”
凌雲：“？？？？”
小皇帝震驚的望着凌雲，眼底也是大大的問號。
凌雲聽到這裏，提着的心算是落下了。
無奈的望着周濡“太傅大人，你既然知道千翼衛送出一名男嬰，那也該知道，那孩子是方瑤生下來的。”
千翼衛的事，當然是和凌雲彙報過的。
凌雲對於把孩子送走也沒什麼太大的想法。
稚子無辜，這點事她還是知道的。
然而周濡顯然不這麼想“你千翼衛殺人如麻，爲何單單放過一名嬰孩？”
“且在你千翼衛的大牢內，你說是方瑤所生，老夫卻以爲那是你養在外面的女人所生！”
凌雲：……
好像，這老頭的邏輯也有一點道理。
小皇帝望着呈上來的敬事房的記錄冊子。
擡眼看了看凌雲。
“這是先帝朝的記錄了吧？被人毀掉一頁兩頁也算是正常。”小皇帝緩緩的開口。
周濡一臉痛心的望着小皇帝“陛下！”
小皇帝尷尬的咳了咳。
他當然知道凌雲的身份。
凌雲怎麼可能在外面養女人，還生個兒子。
但是、望着一臉憤然的老太傅，他一時也沒什麼太好的法子。
羣臣震驚的望着眼前的變故。
目光齊刷刷的落在凌雲的身上。
打量完凌雲，再去打量張淵。
只看得張淵脊背發涼。
而羣臣齊齊的得出一個結論，這凌雲……
好像確實不太像是個太監。
脊背一直挺得筆直，目光總是凌厲而又漠然。
被一堆人打量，凌雲也有些不太自然。
於是蹙眉狠狠的瞪過去。
衆臣齊刷刷的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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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繼續琢磨，難不成真沒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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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大罪了啊。
小皇帝還沒想到什麼好法子，太傅又開口了。
“陛下，臣請陛下爲凌雲驗身。”
這一嗓子，讓小皇帝眸子不自覺的瞪大。
凌雲臉色一黑。
“周濡，剛剛陛下已經准許本侯辭官，你不要欺人太甚！”凌雲咬牙望着周濡，恨不能給這老頭一拳。
然而她低估了這老頭的頑固。
周濡錯愕的望着凌雲，再看了看小皇帝和衆臣“辭官？”
凌雲辭官這事，他也沒預料到。
但是、
老太傅身子一挺“陛下，凌雲辭官乃是爲陛下着想。”
“但是，他當初到底是怎麼混進宮內的，這倒是要查明白了。”
凌雲：……
小皇帝：……
“嗯，咳！”小皇帝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的開口“太傅啊，凌雲於東陵有功，且又是一品軍侯。”
“驗身之事，不要再提了！”
小皇帝覺得，這事還是遮掩過去算了。
反正凌雲要辭官了，這事就爛在心裏得了。
然而周濡很不贊同。
“陛下，如若凌雲假借淨身欺瞞先帝，欺瞞陛下，這便是欺君之罪……”這帽子越扣越大。
凌雲臉色跟着一黑。
“且，先帝駕崩之後，凌雲常在宮內行走，後宮多少太妃……”老太傅越說越過分。
小皇帝直接呵斥了一句“太傅！你給朕住口！”
他這句話說完，周濡也覺得自己失言了。
然而跪在地上的身子依舊筆直，顯然是跟凌雲槓上了。
小皇帝還沒開口。
羣臣跟着跪了一地“臣等請陛下爲凌雲驗身。”
凌雲抿着嘴角望着跪了一地的人，再仰頭看了看小皇帝。
小皇帝的臉色也不太好。
“陛下，臣……”凌雲纔要開口，小皇帝擡手對着她壓了壓。
“事到如今，朕只能實話實說了。”小皇帝長長的嘆了口氣。
身子頹然的坐在龍椅上，目光定定的望着凌雲“皇姐也不要隱瞞了。”
凌雲：“？？？？”
衆臣：“？？？？”
於是小皇帝開始忽悠時刻“朕當時年幼，母妃又早早離世，多年在宮中掙扎，父皇雖有心庇佑，可也很難面面俱到。”
“直到皇姐自邊關回京，被方家逼得入宮求見父皇。”
“並與父皇坦言自己的身份……”
“父皇念凌家護衛東陵有功，特地幫凌雲隱瞞身份，許她以太監的身份入宮，並暗中照顧朕。”
小皇帝一本正經的忽悠，手中的冊子輕輕的拍了拍“這敬事房的記錄，還是父皇當初叫人去毀掉的。”
很好，這一頂帽子直接扣在先帝的頭上。
反正人沒了，你們不信就去皇陵問先帝吧。
“否則，爲了先太子謀逆，凌雲只將朕救了出來……”這件偶然的事，被小皇帝說成了是先帝授意。
順道把自己的地位也擡了擡，先帝不是不喜歡他，只是爲了防止他被兄弟們算計，不得已爲之。
衆臣聽得一愣一愣的。
凌雲也聽得一臉懵。
最後小皇帝幽幽的嘆了口氣“朕登基之後，本想遵循父皇遺命，恢復皇姐身份。”
“只可惜，朕當時年幼，身邊也沒有得力的人，不得已只能委屈皇姐繼續幫忙。”
他說得情真意切，凌雲一臉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