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本王的妍妍啊——”
裴墨辰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來,他雙目猩紅,眼睛瞪得老大。
匯聚了身上所有的武力,狠狠一個掌風,猛地朝着元藤的胸口打去。
元藤連人帶刀被打飛了出去,嘴裏吐出幾口鮮血,便直接歪脖子斷了氣,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
來自一個八級修武者的憤怒掌風,又用了十足十的氣力,元藤的胸骨全碎了。
把殺手處置後,裴墨辰趕緊抱起一旁的慕婉妍,雙手顫抖得厲害。
他連舌頭都捋不直了,對着雲隱吼道:“隱,隱什麼,順……順隱,你,你,你快去請太醫!”
情急之下,裴墨辰把雲隱的名字忘記了。
耳朵裏嗡嗡嗡的,連反應都變得異常遲鈍。
“你也去請太醫,還有郎中,京城所有的郎中都請過來。”
“你……你叫什麼,你也去,馬上去。”
裴墨辰嘶吼着吩咐着身邊的侍衛辦事,他語無倫次,只覺得自己的天要塌了。
“妍妍,本王的妍妍,你心口怎麼流了這麼多血?你不要嚇本王啊。”
他慌慌張張地從身上摸出保命丹,連打開瓶蓋取藥的時間都嫌棄漫長。
一取出藥丸,便着急往慕婉妍嘴裏送。
慕婉妍嫌棄裴墨辰的東西,不想受他任何恩惠,便一次次把保命丹吐了出來。
假裝自己快死了,虛弱至極難以吞嚥。
“啊,妍妍,我的妍妍,連一顆藥丸都吞不進去了。”
裴墨辰想站起身,親自抱着慕婉妍去找張太醫。但是他腿軟,站不起來。
只能緊緊地抱着慕婉妍,寶貝寶貝的在旁邊嚎。
什麼“愛妃”,“妍妍”,“本王的妍妍”……所有慕婉妍和香芹聽過的最肉麻的稱呼,裴墨辰今天都喊出來了。
香芹的牙根都快被她咬碎了,連忙拿出帕子,捂住臉和嘴角,顫抖着身子抽笑。
抽得就跟快斷氣似的,所有人都以爲她爲了自家主子悲痛欲絕了。
她倒好,至少還可以用帕子遮掩,但是慕婉妍可苦了天了。
她把兩輩子經歷的痛苦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又動用了內功,才生生把嘴角的弧度給壓下去。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裴墨辰的丹鳳眼裏往下落。大豐國昔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三皇子,此時已經雙目猩紅,淚流滿面。
嗓音嘶啞:“太醫怎麼還沒請來?那些廢物,連請個大夫都這麼慢!”
低頭看了一眼慕婉妍滿身是血的衣裙,裴墨辰臉色白得像一張紙。
“千萬,老天保佑,千萬不要傷到我妍妍的心脈。”
“都怪我,都怪本王平日裏殺人太多,纔會惹怒神明,報應在我妍妍身上。”
裴墨辰平時是不信鬼神的,但現在他信了。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再也不會輕易殺戮,只要慕婉妍能夠平安。
嘴脣不停顫抖,他是修武者,他懂:假如慕婉妍被刀刺入了心脈,那麼神仙來了也救不回來的。
焦急地等待之際,裴墨辰一下子就厭世了,覺得自己活着沒有意義。
渾渾噩噩活了二十幾年,一直聽從母親和蕭家的安排,爲了皇權和王位跟幾個兄弟爭得你死我活。
在裴墨辰的世界裏骨肉親情很淡,沒有人真正在乎他。蕭貴妃和外公以及舅舅,只在乎他做得好不好,不關心他飛得累不了累。
而他做盡腌臢血腥事,手上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過得跟陰溝裏的老鼠一般,卻沒有一天是真正爲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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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前幾天,甚至時間更早,他發現他愛上了慕婉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可以爲了他去死的姑娘,他才覺得人生纔有意義。
老天終於眷顧到他了,可是他的妍妍卻要馬上消失了。
裴墨辰痛哭:“妍妍,你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要替我擋刀?”
走上前邊不遠處,重重地踢了幾下已經死透的元藤先生。狠戾道:
“廢物,你怎麼當刺客的?刀法那麼差?”
“爲何你不往本王身上刺?非要刺我的妍妍?刺本王的心……”
慕婉妍裝得辛苦,張太醫再不來,她真的快要忍不住笑場了。
裴墨辰真是夠了,他裝得累不累啊?這深情的戲碼比上輩子幫他擋刀時演得還真。
上輩子他也是這樣發瘋,哭得肝腸寸斷,嚎得驚天動地。
但是在她被救醒以後,恢復好身子,到了中秋節,他依然把她帶去了玉泉山頂。黑壓壓的殺手圍着她,生生把她逼下了懸崖。
因此,慕婉妍這一世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中秋節那天,裴墨辰依然會把她帶去玉泉山頂峯的。
他現在只是提前爲她哭哭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