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一覺醒來已是笠日晌午,就下人們聽說蕭玉一大早就出門了。
徐芷心道這人是鐵打的嗎?
忽地想起那人肩上的血窟窿,身上還有幾處深淺不一的刀傷,明知是他自己造的孽,還是忍不住唸叨傷這麼重,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出門,可別在整出什麼名堂。
又轉念一想他不愛惜的那也是他自己的身體,徐芷儼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偏偏這話還被檀兒這丫頭聽到了,逮着她問:“王妃你說什麼呢?是不是您昨日圍獵時受傷了?”
徐芷還沒說話,檀兒又來回在她身上摸了個遍,“都怪檀兒昨日沒跟着您去。”
“我沒事,是…王爺的馬兒,昨兒不知被誰使壞捅了一刀,這不,王爺一大早就出門找兇手去了。”
徐芷覺得在不找個藉口糊弄過去,今兒就會被檀兒堵在房內一天。
“今兒房內的味道跟往常不太一樣啊?”徐芷嗅嗅空氣中含着淡淡的花香。
“稟王妃,這是昨夜管家送來的薰香,說是鄰國的貢品,皇上賞給王爺的。”檀兒又說:“是檀兒親自點的,有何問題嗎?”
徐芷搖搖頭,皇宮的貢品怎麼會送來給她,一個不受寵的王妃,莫不是蕭玉被人刀傻了?
寧王府於燕王府隔了五六條街之遠,格局與燕王府截然不同,但門口外的獅子卻是相得益彰,清冷的寧王府的地牢內,關押着昨日從丞相府擄來的囚犯。
凌亂的髮絲上沾着許多血跡,囚服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身上都是傷痕,無數的烙印鞭傷,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塊好的皮膚,十根手指上指甲也全沒了,甚至有些已經發生潰爛。
雙腳上的鐵鏈隨着活動發出“咔茲”的聲音,蓬頭垢面,雙眼無神,癱一樣躺在地上,要不是看他胸廓還有起伏,還以爲他已經死了。
牢中派重兵看守,也是爲了防止有心人來劫囚。
“他還是什麼都不說?”
蕭玉站在牢前,一直看着關在裏面的人,死氣沉沉地躺在那,看不出表情。
“從昨夜到現在什麼也沒說,看來是個硬骨頭,在老狐狸那吃了不少苦頭,現在再對他動刑只怕是沒幾日可活的了。”
蕭焰有點於心不忍,也佩服此人毅力,若將其收爲己用必將是一大助力。
“二哥可否將他交於臣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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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看了他一眼,蕭焰明白,他們花了這麼大力氣把他劫出來,眼下他根本不會向他們透露任何信息,蕭玉對於無用之人只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死,還會不得好死!
蕭玉一大早就來了寧王府,爲的就是從丞相府裏帶出來的這個人,據蕭焰所說這人是被關押在丞相府中的暗牢中,通往暗牢的路還佈滿了機關,他們也是損失了好些人才將此人帶出來。
“罷了,就交於你吧,要是他還是什麼都不說,就直接殺了。”
待蕭玉走後,蕭焰吩咐侍衛將人帶出來,換上乾淨衣裳,找來大夫給他治傷。
大夫看診完了,說是傷勢過於嚴重,還是在拖上幾日,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前前後後忙活了兩個時辰纔將那身上的傷包紮好,大夫開了副藥交給蕭焰,交代要每日服用三次。
大夫嘆了口氣,傷得那麼重,只能慢慢養着,隨後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蕭玉離開寧王府後去了趟皇宮,跟蕭遲討論宋中書令長子宋知年一事,近幾日彈劾宋舒的奏摺每日都變着花樣送上來,當然也有被宋知年辯解的,但眼下沒有充分的證據表明宋知年是被冤枉的,反而是更多的證據指向他。
蕭遲一面不想寒了元老的心,一方面對這些“證據”沒有辦法,大理寺一時半會也查不出什麼,宋知年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不知眼下如何,雖說過不準私下動用私刑。
宋舒每日在御書房前跪着,請示皇上做主,剛剛纔被勸回去。
蕭玉從皇宮回來,在大門遇到了匆匆往外趕的檀兒。
檀兒見到蕭玉之後,也顧不得害怕,直接跪在面前,一個勁兒地磕頭,嗚咽咽地哭着。
“求王爺救救王妃吧,王妃她快不行了….”
“奴婢給您磕頭了,求王爺救救王妃吧。”
蕭玉楞了一下,這他出門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才過半日人就不行了?不會又是在玩何把戲?
之前剛進門那會,就是動不動就鬧出各種動靜。
“先起來吧,說說王妃到底怎麼了?”
檀兒抽泣着,“奴婢也不知道怎麼了,王妃起牀後飯喫到一半就全吐了,扶着胸口疼痛難忍,眼下更是嚴重了起來。”
蕭玉臉色瞬息萬變,難道是粹燭發作了,這不太可能啊,他明明在昨夜就差人將曬乾的鳳尾草製成的薰香送到了徐芷屋裏,來不及細想,快步往裏走。
檀兒抹了一把淚,起身跟上。
徐芷此時正躺在牀上,感覺心如刀絞,全身經脈在相互拉扯,彷彿有蟲蟻撕咬着渾身的肌膚,面色蒼白,額頭間的髮絲已經被汗水打溼,痛銀從脣角溢出。
蕭玉命人拿了藥,只手觸及徐芷的額頭,時而冰冷時而滾燙怎麼會這樣。
轉頭看向檀兒,冷冽的目光看得檀兒打顫,慌慌張張地又跪下了,額上的因磕頭的紅痕還很醒目。
“本王問你,昨夜送來的薰香點上了嗎?”
檀兒膽小,對上蕭玉的眼神更是怕得要命,磕磕絆絆地回答:“點…點上了。”
難道說薰香的方式對壓制粹燭沒有起到效果?
這要壓制粹燭只能內服,不能外用?
徐芷已經神志不清,生命力從她體內快速蒸發,迷迷糊糊地擡起手想要抓住一絲,她耳邊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只感覺到脣上的手指很冰,劃過她的嘴角,試圖將她撬開。
藥管家已經拿來了,可徐芷根本沒法張開嘴,藥丸也喂不進去,檀兒看着心疼但也不敢哭出聲,只能默默的在一旁流淚。
蕭玉陰着臉,手上的動作也不溫柔,命令道:“徐芷把嘴張開!你是想疼死嗎?!”
死?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