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去勤政殿裏，苟太醫首先發現皇帝不對勁，從上到下都充斥着煞氣。
再看到露出半張臉的蘇真真，心頭一跳。
好傢伙！
這是命懸一線的徵兆。
到了屋裏，陳祺像是護着珍寶一樣放下蘇真真。
隨即讓開路，苟太醫趕緊上前查看傷情。
發現給周毓麟的藥餵了進去，苟太醫馬上開始施針。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送出來。
門口的皇后看得心驚膽戰，但同時心裏也發涼。
謝明芳低聲喃喃：“這燈亮得有些早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苟太醫終於止住了血。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轉身對陳祺道：“皇上，就看這幾天的情況了，如果蘇貴妃能醒過來，那就沒事。”
“醒不過呢？”陳祺靜靜的問。
苟太醫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醒不過來自然是永遠也醒不過來。
半個時辰前，周毓麟站在皇宮門口，目送蘇真真被帶走。
禁軍過來，開始維持秩序。
月光下的他站在原地，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他牽着母妃的手，站在院子外面，望着院子裏的父親，抱着一個嬰兒說說笑笑。
那時候的他天真的問母妃：“爲什麼父王從來不對我和母妃笑？”
“因爲你的父王不喜歡我，更不喜歡你。如果不是我答應他的要求，燕王府世子的位置也輪不到你。”
母妃看着院子的人，臉上滿是恨意。
隨後蹲下來，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要記住！我們誰也依靠不了！誰也不能相信！你去京城後，一定要忍耐，母妃不會會在這裏替你慢慢謀劃的！
你一定會是下一任燕王！這是你的位置，誰也搶不走！你聽懂了嗎？”
年僅六歲的周毓麟似懂非懂的點頭，第二天便踏上了進京的旅程。
這裏他什麼都有，唯獨看不到真心。
母妃說到做到，那個女人失寵了，兒子也殘廢了。
但是代價是，外公和舅舅意外去世了。
周毓麟低頭看着手上凝固的鮮血，有時候在想，母妃想要的，就是他想要的嗎？
“周大人，大理寺卿請你過去一趟。”高野過來，打斷了他的回憶。
收起手，周毓麟一如既往：“我這就去。”
高野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微微皺眉，感覺周大人好像不一樣了。
後半夜，陳祺到了書房。
一衆老臣和年輕一輩都在這裏。
顧元卿站出來稟道：“皇上，柴氏一族盡數伏誅，微臣不負聖望！”
“嗯。”陳祺淡淡點頭，緊跟着問道，“愛卿想要什麼？”
“臣想要出征西北！”顧元卿擡起頭，目光堅定的回道。
陳祺沉思了會：“西北王剛剛送了摺子過來，說他的病情大好，已經上了戰場。目前的局勢還算穩定。”
顧元卿絲毫不隱藏自己的野心：“皇上，西北王老了，他又沒有兒子！西北終歸是要有其他人接手的！”
“好！朕允了！”陳祺同意了，冊封顧元卿爲大元帥，出使西北。
旁邊的顧侯滿意的點頭，目光一瞥，瞧見了安靜的謝營，頓時站出來啓奏：“皇上！柴榆這人是丞相舉薦的！說不定——”
話音未落，謝明芳站出來解釋：“回顧侯的話，丞相的確舉薦了柴榆，但我們很快發現了他的目的，皇后和丞相聯手，裏應外合，利用柴氏母女抓住逆賊，加上王大人反應迅速，這纔有顧大人聯手杜將軍穩住場面！”
顧侯冷笑：“你的意思是你們將功贖罪了？”
謝明芳坦蕩的回道：“是！”
“不要臉！”顧侯怒吼，“你這小白臉除了嘴巴能說會道，有個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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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父親又要吵起來，顧元卿趕緊出面制止：“父親！謝丞相的確將功贖過了，若不是他提前給孩兒送了消息，孩兒也無法及時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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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謝丞相被抓，其實是爲了救鄭太傅，以身犯險，對肱骨大臣也是有救命之恩的。”
顧侯壓根不信，柴榆怎麼想到抓鄭太傅的，謝營這個老狐狸又出現得那麼及時，說不定就是他給柴榆提的醒。
到了這，陳祺發話給這件事定性：“謝丞相的確識人不清，但好在將功補過，救了太傅的性命，可以既往不咎。”
“至於王大人，多虧了你能聯繫上兵部的人，既然如此，從今天開始，兵部尚書就交給你了。”陳祺轉頭看向王承。
王承跪下婉拒：“臣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實在難以擔當大任。”
陳祺哪裏不知道他的想法，自然是再三請他上任。
三次之後，王承便勉爲其難的接受了。
賞了一圈後，陳祺才把目光放到了大理寺卿身上。
“今晚也辛苦愛卿了。”陳祺對他還是很尊敬的。
大理寺卿顫顫巍巍的上前：“皇上，老臣實在年邁，懇請告老懷鄉，頤養天年。”
陳祺皺眉：“可是覺得累了？您大可以把事情交給其他人。”
大理寺卿跪下來，周毓麟趕緊去攙扶着。
“皇上，老臣時日無多了，想回老家去給長子清理下墳頭草，這十來年，老臣真的盡力了。當初老臣也培養了接班人，可惜可惜……”
想起當時自己精挑細選的繼承人，最後被人利用，參與黨政，死在金鑾殿上，他就心痛不已。
至此陳祺也沉默了。
大理寺卿挑選的接班人正是吳爐。
當初他被人利用，參與到王承被貶的事情中，成了出頭鳥，被陳祺親自下旨杖斃。
如今他實在年邁，只有這一個願望了。
想臨死前替兒子掃掃墓。
陳祺無法拒絕。
“那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來接替你的位置？”陳祺決定讓步。
大理寺卿轉頭看着身邊的周毓麟：“皇上，毓麟就很好，雖然年輕，辦案的經驗也不多，但他的確是個可造之材，希望以後皇上能多多寬容，給年輕人多一些機會。”
陳祺還沒說話，顧侯就第一個跳出來：“這小子怎麼行？他是什麼身份！能當大理寺卿！你這老頭子糊塗了吧！”
顧元卿趕緊阻止他父親：“這只是大人的推薦，能不能上任還得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