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煜城不說話，倪嘉就當他是默認了。
忌日在月底，比這更早到來的是幼兒園開學的日子。
因爲可能會交到新朋友，所以兩個小鬼早幾天就開始興奮了，反倒是厲煜城有點不適應。
晨起從穿衣開始，就要自己接手，不讓倪嘉摻和。
“我帶了很多小零食跟他們分享！”好好從上衣領口鑽出腦袋，嘴裏依舊喋喋不休，“有糖果，巧克力，小餅乾，奶酪…”
她巴拉巴拉報了很多，還拽自己的小書包給厲煜城看，厲煜城掃了眼，塞的鼓鼓的像去春遊。
“到幼兒園別一直傻笑，”厲煜城盯着她：“不要被人欺負。”
“愛笑的小孩運氣纔不會太差啊，”好好全然不在意，拍拍厲煜城的臉說：“爸爸，放心吧，我會和他們好好相處的！”
厲煜城應了聲，替妹妹穿好衣服，又拉過一旁的倪好。
倪好自主性強，上衣已經穿完正在套褲子，厲煜城接手，讓她扶着自己擡腿。
“我會照顧好妹妹的。”倪好突然說。
厲煜城替她穿好褲子，然後開始整理領口，“先要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別人。”
“有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明白嗎？”
“明白。”倪好給他看自己的手錶，“已經充好電了。”
電量滿格，厲煜城不放心地用兒童表，撥打自己的號碼，好在AppleWatch第一時間響應，接通也沒什麼問題。
他現在不得不承認，智能表比機械錶好用了。
厲煜城如此忐忑，倪嘉都有些看不下去安慰道：“放心，她們又不是第一次上幼兒園，沒問題的。”
厲煜城看她一眼，眼底有點抱怨的神情，倪嘉立即將嘴脣抿成一條直線，不再說話。
雖然說這樣的場景，她經歷過很多次，但對厲煜城來說，的確是全新的體驗，倪嘉刮刮眉毛拿着兩個小鬼的水杯接熱水去了。
洗漱，喫飯，厲煜城全程伺候，就連出門穿鞋，也要幫忙。
太誇張了，倪嘉幾番想出聲阻攔，都剋制住了。
明明厲煜城平日裏主張孩子獨立自主，怎麼一到上幼兒園就跟要出遠門的家長似的，如此坐立不安。
因爲是上學第一天，他們將三好送進教室，還和班主任打了招呼。
護送任務完畢，兩個小鬼早就開始跟新朋友玩做一團，好好甚至已經開始分享零食，倪好也在分享魔方周邊。
一切都很祥和，但厲煜城就是站在教室門口，貼窗望着不願離去。
倪嘉拉他的胳膊：“走啦！再待下去要開課了。”
厲煜城轉過來皺了皺眉：“怎麼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倪嘉沒聽懂。
“陶文耀說她們會哭的很慘。”厲煜城停頓了下，“網上也這麼說。”
他早兩天就在網上做功課，爲此買了很多小零食，還準備了倪好代言的周邊玩具，就爲了安撫兩個小鬼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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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網上或者預想的那樣，女兒應該不願意進教室，就算不痛哭流涕，至少也應該淚眼汪汪。
現在怎麼…厲煜城心情複雜，兩個小鬼一到教室門口，朝他揮揮手就毫不猶豫地進去了。
“拜託，你說的是小小班吧？”倪嘉抵着他的肩膀笑：“她們早就不哭了。”
厲煜城擡頭看了眼，班級門框上寫着“學前班”三個燙金大字。
“差別很大？”他皺了下眉，竟爲女兒的獨立而感到一點難過。
笑夠了，倪嘉拖着他往外走：“你先出來，回車上跟你說。”
上幼兒班這種重點時刻，陳蜜當然有記錄，倪嘉問閨蜜要來視頻，兩人坐在車上一起回看。
視頻裏兩個小鬼滿臉通紅，妹妹嚎啕大哭，姐姐悶聲掉眼淚，倪嘉在邊上一個勁兒的哄，而陳蜜在邊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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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去！”視頻中的好好摟着倪嘉的脖子說：“不想和你分開。”
因爲當時年齡小，聲音比現在更奶聲奶氣，讓人聽着就很不忍，這就造成陳蜜的笑聲，聽着讓厲煜城很煩躁。
“聒噪。”他哼了聲，見倪嘉轉過來又解釋道，“我說陳蜜。”
倪嘉安撫性地拍拍他，示意接着看視頻，“你看妹妹哭的，當時打嗝了都。”
“幼兒園有很多新朋友，而且Lisa也在裏面，你可以找她玩。”視頻裏的倪嘉在安慰。
“我會想你！”好好搖頭，哭地打嗝：“也會想…乾媽…”
陳蜜在鏡頭外帶着笑意說：“乾媽也想你！”
“別哭了，”倪嘉給她擦眼淚，拉過一旁的倪好，“你把姐姐都弄哭了。”
倪好吸吸鼻子抱住倪嘉，小聲喊了句：“媽咪…”
兩個小孩哭的人措手不及，倪嘉安慰完這個安慰那個，嘴都說禿嚕皮了也沒用。
最後還是靠老師強行分開，視頻畫面的最後一刻，鏡頭對着走出幼兒園的倪嘉。
“我來採訪下你此刻的心情。”
倪嘉伸手抓住鏡頭，畫面一晃就結束了，但厲煜城明顯看見倪嘉眼睛紅了。
可能是爲了找回一點面子，倪嘉說：“別看陳蜜一直在笑，那天中午她還偷偷摸去幼兒園，結果兩個小傢伙早就適應了，呼呼大睡。”
“還好是雙胞胎，她倆去哪都能一起，不至於太害怕。”
厲煜城盯着她久久沒說話，那道視線倪嘉一直感受的到。
這種情緒下她也不太敢轉過去，於是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
“沒事，適應兩天就好了。”
適應是一個過程，第一天總是最難受的，這話既是說厲煜城，也是說三好，倪嘉很能理解對方當下的情緒。
到最後厲煜城也什麼都沒說，攬着她抱了很久，手一直在她胳膊上搓着，像隔着時空安慰多年前的她。
這種時刻好像越來越多了，他們變得時常不需要言語，卻知曉對方的意思。
下車前，倪嘉親了厲煜城一口當做安慰，並且警告道：“不準偷偷去看她們！”
厲煜城笑了笑，回吻一口，她推門下車，走出兩步才笑道：“要去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