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自有皇上定奪。現在皇上還沒有醒,你就在這裏咋咋呼呼,是不是希望皇上再也醒不過來纔好啊!”凌瑞音厲聲對良婧嫺喝道。
良婧嫺連忙低頭認錯,驚恐地喊:“臣妾不敢!”
凌瑞音掃她一眼,冷淡地趕人:“既然不敢,那就給哀家安分一點,不然,小心哀家趕你回昭陽殿。”
良婧嫺這時纔不情不願地閉上嘴,退到一旁。
只是仍怨憤地盯着時青雪和莫君揚。
時青雪不痛不癢地撇撇嘴,根本不去看良婧嫺。
她上前扶着凌瑞音,軟聲勸道:“太后娘娘您莫急,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您可千萬要保重好自己,不然等皇上好了,見您爲他如此憂心,肯定又會難過的!”
凌瑞音被哄得終於露出點笑容,也不再拒絕青雪的攙扶,坐到牀邊的椅子上。
重重一嘆,萬般無奈,“希望一切都如你所言吧!”
“一定會的!”時青雪篤定地答。
話音才落,外頭小太監就高聲喊道:“沈神醫到!”
凌瑞音登時大喜,忙喊:“快宣!”
沈洛一下子就被推倒最前面,要求他給莫祥斌看病。
也好在宣旨的人事先將大致情況跟他說了,他纔不至於一頭霧水。
他給莫祥斌搭了下脈,又掀開莫祥斌的雙眼皮察看一下,再端起一旁的藥碗,用尾指沾了點送到舌上一舔。
這才轉頭問向太醫院院使安林,“這是治療中風的藥?”
安林雖然是被搶飯碗的的那個人,但是對於沈洛的到來一點怨言都沒有,反而十二萬分的歡迎。
連忙點頭,詳細將藥方都說了一遍。
才苦着臉說:“皇上現在這症狀明顯就是中風,不才開的也是太醫院常用於治療中風的藥方,理應會起作用,但……”
奈何莫祥斌現在是一口藥都喝不下去啊!
衆太醫紛紛表示無能爲力。
沈洛皺着眉,看看手中的藥碗,又轉頭看看昏睡的莫祥斌。
思索了片刻,才朝凌瑞音拱手,“啓稟娘娘,以皇上此時的身體狀況,普通喂藥的法子恐怕難以奏效;若是娘娘不反對的話,草民可爲皇上施針,讓他先醒過來,再進行後續治療,不知娘娘是否同意?”
凌瑞音哪裏知道這些,見羣醫都束手無策,便將所有希望都壓倒沈洛身上。
自然沒有不答應,連連點頭,“哀家相信沈神醫的醫術,如今哀家將皇上的性命交託於你,這關乎着莫國社稷江山的安危,請沈神醫一定要治好皇上啊!”
沈洛應下來後,直接從懷中掏出他常用的針包。
攤放在牀上,衆太醫很識趣地給他讓開路,又都候在他身邊不遠處,時刻等着他的指令。
只見沈洛手法熟稔地在莫祥斌的幾個大穴、要穴處下針,從頭往腳。
過了約莫兩刻鐘時間,莫祥斌已經被紮成了一個針人,卻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好像死了一樣。
別說凌瑞音他們等得急躁不安,就連懂行的太醫們也面露焦躁。
卻沒有一個人貿然開口說話,這個節骨眼上要是真的吵到沈洛,出了什麼事,這罪過可沒人背得起。
沈洛扎好針後,就比照安林給的藥方,略做刪減優化,重新擬了一張新的藥方。
然後交到安林手上,吩咐:“草民另擬了張藥方,還請院使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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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林等人接過一看,最後那點不服氣都消失不見。
滿口都是稱讚沈洛這藥方擬得如何之好!
沈洛受之無愧,也不謙讓。
只又等了約莫一刻鐘時間,重新走回到牀邊,開始拔針。
拔針順序與施針的順序正好相反,由腳到頭。
衆人目光也死死釘在了沈洛手上的動作,從牀腳移到了牀頭。
在沈洛準備拔下最後一針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一口氣卡在胸口,彷彿周圍的空氣都停滯了一樣。
“咳……咳!”
沈洛剛收回手,牀上就傳來重重的咳嗽聲。
一開始大家都還傻愣着,沒有反應過來。
是沈洛把莫祥斌扶坐起來,輕輕拍打着莫祥斌的後背,一邊勸說:“皇上您現在是氣結於胸,一定要把氣咳出來,千萬別憋着。”
衆人這纔回過神,又全部都圍上來,關切地詢問。
“皇上(父皇),您沒事吧?”
“現在好點了嗎?”
“還有哪裏不舒服!”
七嘴八舌,幾乎沒把沈洛都從牀邊擠了出來。
最後還是沈洛看不過眼,冷冷發話,“皇上需要休息,請你們都安靜一些!”
醫者叮囑,就算在場個個都是莫國頂尖權貴,也都安分下來,乖乖地噤聲,不敢多說。
整個房間裏就只剩下莫祥斌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又過了好一會兒,莫祥斌才終於緩過勁來,但整個人還有點懵懵懂懂。
盯着牀邊一張張如出一轍的關切表情,迷茫地問:“朕怎麼了?”
沈洛給出專業解釋:“您這些天情緒波動得厲害,又休息得不夠,加上之前就一直長時間辛勞,各種小毛病堆積着。剛纔一個沒緩過來,才導致了一場小中風。
雖然現在您已經醒來了,但還是需要長時間的調養休息,身體纔會漸漸好轉。”
“誠如沈神醫所言,父皇,您可一定要保重龍體!”莫君皓率先擠過所有人,來到牀邊,神情關切地看着莫祥斌。
良婧嫺不甘示弱,也跟着擠開幾個太醫,尖着嗓子喊:“皇上您現在感覺如何?還需不需要讓太醫們再爲您把下脈?”
說到底,還是不太信得過沈洛的醫術。
莫祥斌現在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聽沈洛的話已經夠費勁了,結果旁邊還時不時傳來刺耳的嗡嗡聲。
他只覺頭痛欲裂,怒聲打斷他們的話,“都給朕閉嘴!”
衆人一下子都變成被掐了脖頸的鴨子,聲音戛然而止。
莫祥斌這才喘了口氣,昏迷之前的記憶慢慢迴歸腦海,他忍不住握緊拳頭,猛地擡頭,朝衆人問道:“久兒他,他真的……”
虎毒不食子,縱使一開始莫祥斌表現得對莫君久有多麼氣憤。
生死面前,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父親。
喪子之痛,痛徹心扉。
莫祥斌這樣的大男人也無法把那個‘死’字說出口,就已經更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