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箱裏好似什麼都沒有,就只拿出了一個碗和一把匕首。
楚辭額間滿是細汗,顫巍巍地將左腕上纏着的紗布慢慢解開,徐芷縱使離得遠,也看得清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刀傷,一道一道交織在一起。
他彷彿察覺不到痛楚,一刀就往下割去。
“你在幹什麼!”
楚辭聞聲回頭,心裏升起不種不祥的預感,接着手中的匕首被人奪了去。
徐芷不可置否睜大眸子,問道:“你爲何要傷害自己?有什麼事不能悄悄解決嗎?”
“阿南,我…”楚辭低垂着眼簾,手裏的傷被徐芷用紗布纏繞,良久後,才道:“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心甘情願。”
徐芷見他這模樣,心裏氣極,脫口而出:“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有什麼不能跟我說?你用自己的血來幹嘛,又不是養蠱…”
話沒說完,徐芷愣了,養蠱,血…
想起自己每日喝的藥裏都帶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時楚辭騙她說是煉蛇的蛇血,能壓制住她體內的粹燭。
楚辭動動嘴,擡起來的手又放下了,看她那模樣應該是察覺到了。
徐芷後退一步,眼眶微紅,“我每天喝的藥都是拿你的血來做藥引?”
楚辭不說話,這一行徑直接默認了。
“怎麼..怎麼會?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死的!”徐芷滑落在地上,聲淚俱下。
“我知道,但我想救你…”徐芷顫抖着的肩膀,楚辭覺得他的心像針扎一樣疼。
在她面前慢慢蹲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柔聲道:“這點血又不會喪命,別擔心了,我是大夫,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沒事的。”
“藥我是不會喝的,你也別想着殘害自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聽到這話,楚辭身體明顯一顫,他別過頭去。
“我還沒跟你說過我的身世吧。”
徐芷搖搖頭,楚辭看向遠處的松上雪,道:“我不知父母是何許人,也不知道自己家在何處,自小就被遺棄在山崖江邊,身中蠱毒,是師父救了我,傳我醫術,贈我火靈芝,說是等三次毒發之時,服下火靈芝方可得一線生機。”
“火靈芝?”徐芷抖着脣,“就是那日你給我當做藥引的那朵靈芝?”
楚辭默不作聲,彷徨自連,不知該如何作答。
“那是你救命的藥,你爲什麼要給我?當時不過是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徐芷指尖攥緊裙襬,指甲幾乎要陷入掌心,這樣的情該怎麼還…
“我是大夫,豈能見死不救。”更何況是你。
…..
自打那日起,徐芷明令禁止楚辭在用自己的血做藥引,不然她就搬出去。
而沒了楚辭的血做藥引,徐芷的情況一天比一天更糟糕。
幾乎瘦得脫骨。
凜冬漸遠,一別不過月餘,竟也有經年之感。
雖然城中雪化餘水還沒有全部退盡,但已有少數百姓淌過餘水回城收拾輜重,撿拾遺物,殘喘的饒城,漸漸緩過一口氣兒來。
這日,天放大晴。
楚辭扶着徐芷的手從山門中走出來,自從她不肯喝藥後,楚辭時常把她帶到這兒來。
徐芷的事終究還是被江寧兒發現,只是沒告訴她是中了毒,以爲只是惡疾。
江寧兒也有身孕,不想她過多操心,哄騙她過陣子就會好。
江寧兒起初不信,讓其他人配合着做做樣子,久後也就習慣了,每日傍晚還是照常來陪陪徐芷說話,摸着她那骨瘦如柴的手,如鯁在喉,還要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回到家後偷偷的摸眼淚。
因爲毒入五臟,身體一直養得不好,縱使楚辭想了很多辦法,徐芷卻還是久站不得。稍不留意便會踉蹌,此時腳下一個不穩,“噼啪”一聲踩入了階下的水坑,腳上的繡鞋頓時溼了一大半。
徐芷她低頭站住腳步,望着水中自己的影子,面色蒼白,眼底的烏青明顯,早已沒了昔日的光彩,她挽了挽耳邊的松落的碎髮。
“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胡說什麼呢?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楚辭鬆開徐芷的手,走到她面前彎腰蹲了下來,順手將垂在背後的青帶挽到肩前。
徐芷靜靜地看着他的動作,半晌方道,
“做什麼。”
“我揹你走。”
徐芷沒有應聲,漫長而決絕的沉默令人心灰,然而楚辭卻依舊沒有起身,溫聲道:“這路滑,我揹着你快些,不然寧兒要等久了。”
他與蕭玉一直都在暗中聯絡,這水靈之鑰的線索是找到了,但具體方位的藏寶圖不知在何處,接連找了許久未成有結果。
這線索還是要感謝在尋找的過程中,一名士兵無意撞倒了那座女石像。
石像破損,露出裏面的佈局圖。
原先只是覺得這圖上的畫面眼熟得很,最後是蕭焰認了出來,才得知畫的是御花園的那汪池子,這東西竟然藏在京都皇宮的御花園池子中央。
傳說中偌大的寶藏不可能藏在小小的宮院當中,這其中的奧祕得要在御花園的那一汪池子才能得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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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已久。
徐芷再回到京都城門前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城門上已換了兩次防,此時正交班。
大雨傾盆,城門上挑着的燈籠忽明忽暗。守城的軍士遠遠見一輛馬車奔來,便上前查看,見那馬上的人竟是位男子。
“來者何人?!”
楚辭見有禁軍攔截,忙拽住馬繮。聽到裏面傳來咳嗽聲,回頭道:“阿南你沒事吧?”
裏面有輕微的與木板叩擊聲傳出來,接着就是一陣咳嗽。
楚辭渾身溼透,又驚了神魂,面向這攔截他們的禁軍道:“我要見燕王。”
說完又回頭看了一眼馬車。
守城的軍士見他一個人帶着馬車而來,不禁脫口道:“你是何人?燕王位高權重,他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楚辭冷着臉:“就說楚辭求見,他自會明白,若如耽誤了事,你們擔待不起!”
幾人面面相覷,逐漸有些發慌,“快去稟告將軍。”
蕭焰與皇上剛議完事,從宮裏出來,迎面便遇上了袁清,他又被一衆大臣追着在後面要錢,身後的侍童拿了一沓摺子。
他忙拱手行了個禮,“寧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