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送到二樓來。”厲煜城話音剛落下，看到沙發上坐着一位老人，緊皺的眉毛頓時舒展開，神情也柔和了點。
“外祖母，您怎麼來了？”
“給他弄一碗。”霍老太放下雪梨湯百合湯，嫌棄道：“一身酒氣。”
“您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人通知我？”
“正準備了。”
“剛從程氏的酒宴回來？”
大致能猜到外祖母想問什麼，厲煜城放下碗應了一聲。
“倪嘉也在？”
“嗯。”
“那兩個孩子我昨天見到了。”
想到一個小時前，那個女人在露臺上對孩子輕聲細語的模樣，厲煜城眉眼間的焦躁逐漸開始顯露。
這點情緒變化很微妙，被霍老太敏銳地捕捉到：“你也親眼見過？”
“見過。”
“怎麼想？”
厲煜城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握成拳：“沒想。”
“不接回來？”
“不是我的，我接什麼？”
“她親口說的？”
“嗯。”
“她說你就信？”霍老太側頭低聲喊：“佟瑛你過來。”
佟姨立馬放下手中的擦布，走到沙發邊畢恭畢敬的頷首：“老夫人。”
“他們最後一次房事在什麼時候？”
這種話題太赤果果露了，尤其是被長輩提出來，厲煜城臉上露出尷尬和不悅，眸色望着佟姨沉了沉。
搶在對方開口之前打斷：“外祖母，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您沒必要爲難佟姨。”
“四月十六。”佟姨在邊上小聲解釋：“少夫人隔天離開的，所以記的清。”
“佟姨。”厲煜城冷聲警告了句。
“怎麼？”霍老太一掌拍在扶手上，情緒顯得有點激動：“你自己推推日子？”
厲煜城臉色徹底沉下來，嚇得佟姨低頭不敢看他，給倪嘉服用避孕藥的事肯定不能說，免得給老人氣出一個好歹來。
“孩子不是我的。”他堅持道。
在懷疑的當晚，厲煜城就回別墅跟佟姨確認過此事，對方明確表示是親眼看着倪嘉服下去的。
霍老太冷哼一聲：“你爲什麼這麼篤定？”
畢竟倪嘉也跟他承認過，那確實是程文柏的孩子，厲煜城有口難言，沉默着沒說話。
“那孩子也喜歡魔方，跟你小時候一樣。”
這不能作爲依據，魔方作爲益智類的玩具，越來越被普及，更何況他自己名下就有這個產業，實在太普遍了。
“這很正常，現在很多孩子…”
“我不信那些。”霍老太手一揮，打斷了厲煜城的話。
“我要親子報告，你想辦法弄到。”
厲煜城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好半晌才閉着眼說：“那是程文柏的孩子。”
“他們結婚了？”這回換到霍老太驚訝，沒聽說這個消息。
“沒。”
腦海閃過今晚一幕幕的景象，厲煜城煩躁難耐，最終還是讓佟姨去拿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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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她說的。”
“外祖母。”
厲煜城喊的有點無奈，整個人透出一股煩亂疲倦的狀態，他沒法明着說因爲自己不肯要小孩，所以倪嘉才和他離婚。
“竟然是程文柏的孩子，那爲什麼跟着倪嘉姓？”
“他們沒結婚。”
沒結婚自然跟母親姓，厲煜城不覺得這是個問題，雖然他知道的當下也懷疑過，不過這一切都在昨晚破碎了。
更何況那個女人這麼想要孩子，能爲了孩子跟他離婚，怎麼就不能因爲孩子隨便找個人戀愛生子？
“想要什麼我自己會爭取。”腦海裏又跳閃出這句話，厲煜城也顧不了老人在場，開瓶給自己倒酒。
“竟然是程家的孩子，程康勝知不知道？”
“不清楚。”
“你到底清楚什麼？”霍老太有點窩火，直覺告訴她那就是她的外曾孫。
“很晚了，我讓人送你回去。”厲煜城站起來，霍老太突然朝茶几丟了一疊照片。
照片上全是小孩的行動軌跡，包括保姆帶着在樓下公園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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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程文柏的孩子，就算程康勝不認，那小兩口也應該住在一起。”
“你看看這堆照片裏，有沒有程文柏的影子，我叫人查過了，這小區是陳老頭那孫女的住所。”
霍老太起身憤憤的點了點外孫：“用你的腦子想想，別成天到晚只知道工作。”
老人拂袖而去，厲煜城卻被當場點化在原地。
酒精還在胃裏發酵，食道通往喉嚨口一路都刺辣辣的，他想起今晚自己還在嘲弄，笑程文柏連輛車都不給配。
如果兩個人感情很好，那爲什麼沒住一起？爲何帶着孩子一直借住在別人家？
像是堵死的某個路口，突然開出一條通道，厲煜城立馬掏出手機給祕書打去。
“今天的照片。”
“嗯？”李祕書訕訕地問：“您不是說不用跟了？”
這頭厲煜城剛深吸一口氣，那頭李祕書聲音裏帶着點小得意：“馬上發您！”
好歹李星河跟了厲煜城那麼多年，之前找了五年的人，纔不相信他們厲總會這麼輕易放棄。
厲煜城來到書房，將以往郵件裏的照片全部調出來，一張一張仔仔細細的看。
最後總結出一個結論：程文柏見小孩的頻率並不高，這兩個孩子更像是倪嘉跟那個女人在養。
想到這裏，厲煜城猛的合上電腦，飛快轉動魔方，將那點戾氣都化在了手上。
“你最好不要騙我。”
公寓。
倪嘉突然感覺到一陣鼻癢，硬生生又給憋了回去，兩個小的好不容易睡下，別一個噴嚏又給打醒了。
想到剛剛回來的場面，倪嘉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好好眼睛都哭腫了，倪好躲在小帳篷裏生悶氣。
好在程文柏的項鍊在，好好抽抽搭搭的戴上，一邊難過一邊還要問：“媽咪，好看嗎？”
倪嘉都被逗笑了，也不知道這傢伙的臭美程度是隨了誰。
妹妹有項鍊在手，很輕易地就讓出了大車，姐姐這才心情看上去好了點，但一晚上還是沒怎麼說話。
這會兒倪嘉一手摟一個，今晚得擠在小牀上睡了。
陳蜜酒勁過了，輕手輕腳的開門進來，手裏端着兩杯牛奶，一看兩傢伙都睡沉了，只好用口型問。
“你喝嗎？”
倪嘉閉眼小幅度的搖了搖頭，陳蜜又鬼鬼祟祟的喝着牛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