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意此時的身上還帶着從外面而來的寒氣,所以並未伸手去觸碰長公主的指尖,只是溫和的朝着尤姑姑笑了笑道:
“我從外面帶了一盞花燈回來,也不知道楠姨醒來會不會喜歡。”
尤姑姑聽見白昭意如此說,聲音不由得哽咽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掏出帕子壓了壓自己的眼角,這才紅着眼睛笑道:
“讓郡主見笑了,老奴瞧着郡主帶回來的花燈很是漂亮,想必長公主醒來定然會喜歡的,從前長公主還尚未出閣的時候就常常和先帝鬧着上元節要出宮遊玩呢。”
提起過去尤姑姑的眼睛也不自主的亮了幾分,彷彿她又見到了那個活潑善良的小公主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若是先帝還在,看見自己千嬌百寵的女兒如今卻是終日昏迷不醒,怕是要心疼死了。
白昭意抿了抿嘴角沉默站在一旁陪了長公主好一會兒才被尤姑姑勸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三日後的早上,檀香沉着一張臉走進了房中,將一個消息告訴給了還尚未完全醒過來的白昭意。
今天清晨,陳子懷帶着府中的侍衛砸了她們每日爲城中百姓施粥的攤子,冬日裏許多貧苦的百姓每日就靠着這一碗熱粥兩個白饅頭活着。
陳子懷這一番行爲雖然確實達到了他的目的,可也實實在在的是惹了衆怒了。
白昭意接過竹瀝遞過來的用水打溼的帕子擦了擦臉,這才勉強打起了幾分的精神。
“看來他不見到我是不會死心了,檀香爲我梳妝吧,本來還想留着陳府的那些人讓他們親眼看着他們的兒子是如何人頭落地的,然後再處理他們的,如今看來卻是不必了。”
那便送他們一家人一起上路吧。
關於陳府這些年做過的事情她這些日子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如今只需要將這些證據通過別人的手送到景帝的面前,陳府上下注定難逃一死。
既然他這麼着急的想要作死,那她便成全他。
檀香的嘴角也勾起了一絲笑意,看見小姐這副樣子她便知道肯定有人要倒大黴了。
“驚蟄,將那盒子裏的東西送去章則玉的手中,他看了後就會明白該怎麼做的。”
不得不說景帝對首輔章恆清確實是有幾分信任在的,這件事由章恆清出面將證據呈給景帝實爲最佳。
驚蟄笑着福了福身子隨後拿起了桌旁的一個木盒子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檀香則是繼續有條不紊的爲自家小姐梳着妝,青玉的梳子穿過少女柔軟順滑的髮絲,在檀香的手中被飛快的挽成了一個髮髻。
檀香取來幾根金簪隨意的點綴在少女的發間,最後再別上一只金色的步搖。
白昭意換上了一身淡綠色的襖裙,望着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帶着檀香和立夏朝着府外走去。
而此時的陳子懷正瞪着一雙眼睛腳底下踩得是熱乎濃稠的白粥,他今日便站在這裏等着那個小王八蛋來見他!
她還真以爲自己成了什麼狗屁的郡主,就真的能一步登天了?
只要陳氏一日是白家的主母,那就是她名義上的母親,那自己也就是她的外祖父。
她憑什麼不幫建安?
連生她養她的白府都能夠輕易的拋棄,果真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他可不是白紹元那個蠢貨!
白昭意雖然如今對外成了長公主的女兒,可她身上無論到哪一日流的都是他白紹元的血,就憑這一點她就別想擺脫他們!
面對百姓憤怒的指責陳子懷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隨後嫌棄的踩了踩腳底的白粥一臉不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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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踐民!少喫一頓又餓不死你們,何必做出一副要了你們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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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昭意剛下馬車便聽到了陳義懷的這句話,腳步微微一頓隨後心頭涌起了一絲無名的怒火。
白昭意此次是低調的出門所以並未有太多人注意到她的到來,有些百姓紅着眼眶看着他腳下依舊泛着熱氣的白粥,憤怒的說道:
“我們是踐民,你兒子陳建安還是死囚呢!”
“就是!正月也沒剩下多少天了,過不了多久你的那個殺人犯兒子便要人頭落地了吧!”
“憑什麼砸了郡主爲我們設下的粥攤?當官的就是了不起嗎?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一時之間百姓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大有一副想要放下碗筷和他拼命地模樣。
陳子懷躲在了侍衛的身後冷笑着開口道:“砸的就是她白昭意的粥攤!我是她外祖父砸她一個粥攤她又能把我怎麼樣?一羣踐民還想喫這麼好的,憑你們也配!”
這個攤子要不是白昭意派人設下的借他八百個膽子他也是不敢動手的,他是想見那個小王八蛋,又不是真的想要尋死!
陳子懷就喫準了白昭意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所以才這般強硬的站在這裏講話。
“哦?是嗎?本郡主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個這麼欺軟怕硬的外祖父?”
白昭意冷着一張臉從人羣中緩緩地走了出來,看見了滿地的狼藉,於是心中的怒火便更盛了幾分。
這筆賬她一定要算在陳府的頭上。
陳子懷見到了熟悉的面孔得意的一笑,這個小王八蛋前些日子一直躲着他不肯相見,如今還不是得乖乖的來見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若是她肯早點將他請進長公主府去,他也不會出此下策不是?
要怪就怪她自己不識擡舉。
“郡主,我們的粥,嗚嗚嗚……”
有些百姓在看見白昭意的那一刻終於繃不住的哭了出來,天知道那碗粥對於他們來說有多重要。
人不喫飯是會死的,更何況是在這樣寒冷的冬日。
白昭意朝着他們安撫的笑了笑溫聲道:“別怕,待會兒我會叫人重新煮上一鍋熱乎的白粥,這裏的事情交給我就好,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百姓們聽到郡主如此說,頓時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重重的點了點頭。
無論郡主說什麼他們都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