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芹菜是用的熱水,倒不是人矯情,實在是大冬天的,井水有點冰手,別說洗菜了,就是碰都不想碰一下的。
沒必要爲了省那麼一點錢,把手給凍着。
孟硯青醒了,是被嚇醒的,她又做夢了,夢到陸霆驍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無論她怎麼叫都叫不醒。
好像……死了一般……
一想到這,孟硯青的心臟就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幾乎壓的她喘不過來氣,臉色都蒼白了不少。
孟硯青在心裏一個勁的安慰自己,夢是相反的,陸霆驍不會出事的,可是聽上去有些蒼白無力。
這種安慰的話說多了,就連孟硯青自己都不信了。
忽然,門吱呀的響了,孟硯青擡頭看向門那邊,發現是吳妍英過來了。
剛受了驚嚇的孟硯青嗓音有點嘶啞:“奶奶……”
吳妍英走近一看,發現孟硯青頭上全是汗,臉色不好,嘴脣也白了,心頓時緊張起來了:
“青青,是身體不舒服麼?要不要現在去醫院看一下,你現在的身體,可不敢馬虎。”
孟硯青說道:“奶奶,沒……沒有,只是我剛纔睡覺做噩夢了,夢到有幾頭狼一直在追着我跑,我害怕。”
大過年的,她不想因爲自己讓大傢伙在這個年過的不痛快。
一聽這個,吳妍英才安心,又對她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而孟硯青也儘量暗中調整自己的情緒,盡力不讓人看出來破綻。
吳妍英看着孫媳婦那張愁眉不展的臉,想讓孫媳婦開心點的她便提議道:“青青,外邊下雪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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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硯青點點頭:“看。”
都到了大年三十還沒下雪,孟硯青還以爲今年不下了,沒想到,竟然來了一個意外。
她一時間來了興趣,瞬間將那個噩夢給拋在了腦後,其實她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只是不想讓自己空下來,瞎想亂想的。
而吳妍英怕孟硯青出去玩着涼,所以裏三層外三層的,給孟硯青裹的嚴嚴實實的,全身上下只露出了兩只眼睛。
就連手上,孟硯青都帶上了吳妍英給她特意織的手套,是那種翻蓋的,既可以當半截手套戴,又可以將那蓋子翻下來,將整個手都護在裏邊。
這樣不僅方便,還不容易讓手凍着。
孟硯青見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之前在她念書的時候,她奶奶每到冬天就會給她去攤上花五塊錢買一雙,寫字的時候,不用摘手套,很方便。
所以每年冬天,她的手都沒有凍過。
吳妍英一共給孟硯青織了兩副,所以從入冬到現在,這兩副手套孟硯青一直重複着戴。
這個髒了,就戴那一個,再加上現在專心養胎了,什麼活都沒幹活,哪怕掃地洗衣服之類的輕巧活,家裏怕她累着,也不讓她幹,所以孟硯青那手養的又白又嫩,就像菜市場買的那豆腐一樣。
此時,天上的雪花已經由星星點點逐漸變大了,孟硯青推開門就看到了已經積的一指厚的雪了。
吳妍英怕她磕着,特意用掃把掃出了一條路,讓她玩。
因肚子不方便,所以孟硯青只能站着捏了一個巴掌大的小雪人。
恰逢在廚房呆的久的王天培覺得有些悶,便出來透透氣,就正好看到了他那在外邊賞雪的閨女,以及她手上的那個小雪人。
顯然,孟硯青也注意到他了。
孟硯青伸出手心的雪人給王天培看:“爸,好看麼?”
“好看,我閨女做的就沒有醜的。”
來自老父親對女兒的濾鏡,即使再醜的東西,只要經過孟硯青的手,那在王天培眼裏照樣是好看的。
“要是做個大的就好看了……”孟硯青小聲的嘟囔着,但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肚裏的這幾個孩子快蹦噠出來吧,她這個當孃的啥都幹不了,已經快瘋了。
孟硯青說話聲音非常小,但王天培還是聽到了,他看着孟硯青手裏的雪人,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有了一個好主意。
孟硯青在院子裏玩了一會兒,就被吳妍英給趕回房間歇着了。
吳妍英怕孟硯青在外邊玩雪凍着了,所以回屋後,她趕緊生了一個炭盆端到孟硯青跟前,讓她暖和一下身子。
此時,外邊的天已經黑乎乎的了。
往年這時候,還能聽見爆竹聲響,但今年就不行了,誰家都不敢出那個風頭,就怕被人抓走。
所以,整個衚衕裏都是靜悄悄的,而段家的年夜飯就是在這個時候進行的。
陸家和段家,包括王天培將桌子都坐滿了。
孟硯青右手邊是趙花鈴,左手邊是戴玉珍,至於當媽的段曉靜和當婆婆的戴玉珍則是分別在兩位老人旁邊坐着。
桌上的飯菜太豐盛了,豐盛到孟硯青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最後夾了一塊離她最近的拔絲紅薯放進了碗裏。
剛做好的拔絲紅薯要趁熱喫,喫之前在冷水裏過一下,到嘴的紅薯就是那種外焦裏嫩的,混合着糖漿,很合孟硯青的胃口。
除此之外,桌上還有糖醋鯉魚、紅燒獅子頭、四喜丸子、粉蒸排骨、辣子雞丁、筍片炒香菇……一共十二道菜。
爲了湊齊桌上的這些菜,可不容易了,去菜市場排隊買,有的菜沒排到趙花鈴就沒了,於是她只能花高價在黑市上買。
就爲了買這菜,段章水差點沒在黑市被人逮着了,還好他腿腳利索,跑的快。
這些菜是這些年來,段家最爲豐盛的一頓了,爲了慶祝她的外孫女找到了,趙花鈴還特意滾了元宵煮了一鍋。
不過,也不多,分到每人碗裏的也才六個,因爲元宵甜,喫多了會膩,六個剛剛好,再說了,還有一桌子菜沒喫呢。
元宵是黑芝麻和花生餡的,一共兩種口味,只是下鍋的時候,趙花鈴圖省事,將它們都下到了一起。
孟硯青喫的那一碗湯圓,也是六個,她喫到了兩個黑芝麻餡的,剩下的都是花生餡的。
段章水將陸振東帶過來的那兩瓶酒給打開了,三個大男人喝了起來,桌上的女人們則是喝孟硯青買的葡萄酒。
說是買的,其實是她自己釀的,倉庫裏的葡萄太多了,她喫不完,所以纔想了釀酒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