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豁出去這個兒子
夜老夫人這纔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出。
這話是皇上在宮宴上說的,當時說的是大年初五早朝時就宣旨把這事兒給定了,但後來宴殿塌了,緊接着初一就遇地龍翻身,就誰也沒再顧得上這個事情,也沒有個旨意下來。
她想了想,便道:“皇上還沒下旨,眼下就還不算數。”
“那回頭我派人去提醒提醒皇上。”
夜溫言一句話,差點兒沒把老夫人給氣死,“你敢!”
她聳聳肩,“我有何不敢?再說,皇上金口玉言,要是說出來的話不算數,那以後又該如何面對羣臣?老夫人這是想看皇上笑話?你還真以爲現在已經是夜聖王朝了?”
夜聖王朝這四個字一出口,老夫人當時就一激靈。二房一家不明白啥叫夜聖王朝,紛紛朝着老夫人望了去,甚至蕭氏還唸叨着說道:“夜聖王朝是什麼朝?何爲夜聖?怎麼聽起來似乎同我們夜家有些關聯?”
“你把嘴給我閉上!”老夫人真想抽死蕭氏,怎麼話就那麼多呢?
蕭氏被吼得不敢吱聲,但還是一直盯着老夫人看。老夫人鬱悶極了,“都看老身做什麼?那什麼聖王朝的老身不懂,你們也用不着懂!”
夜景盛就跟着問:“那我官銜的事呢?母親是不是說上一說?”
“我說什麼?你讓我說什麼?”老太太砰砰拍桌子,“對,是我在宮宴上惹惱了皇上,讓他們合起夥來欺負了,還搭進去了你的官位。但我那是爲了什麼啊?我這麼大歲數了能是爲我自己?之所以我會有那樣一番所爲,還不是爲了把你們一家從奇華閣裏給救出來!現在知道來怨怪於我,當初想什麼來着?行了,說那些都沒有用,今日叫你們過來是幹什麼的你們也表個態。至於官職,就算要說也是等這件事情辦完了再說。”
夜景盛強壓住火氣不再說話,他心裏也明白,這事兒跟老太太說不着,要說也得是跟夜溫言說。但怎麼跟夜溫言說,就還真得把眼前這件事情給辦了。
於是他看了蕭氏一眼,示意蕭氏說話。
蕭氏深吸了一口氣,醞釀了一番情緒後,這纔跟夜溫言說:“四姑娘,我們要說的就是臘月十五那天的事。那天是我和你二叔把你們帶了出去,卻沒能把你給帶回來,不管是因爲什麼都是我們的錯,我們難辭其咎。但是,四姑娘啊,請你一定相信二嬸,那天真的不是我們故意丟了你,實在是風雪太大了,我們的車在前面,一路上也沒有掀簾子往後瞅瞅,真不知道後面有車掉隊。當然,掉隊是小事,大事是你竟然遇襲,對此我們實在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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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着說着還抹起了眼淚來,“現在想想也是後怕,一個女孩子家被馬車帶着跑丟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卻沒能及時發現,這長輩真的是白當了,這些年的米鹽也是白吃了。至於你遇襲……”她看看夜飛舟,咬咬牙道,“四姑娘,這個事兒是我們二房對不住你,我和你二叔雖然不知道飛舟爲何會對你下死手,但他做了就是做了,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姑息。”
“對。”夜景盛也跟着點頭,“絕不姑息。”
蕭氏繼續說:“你們都是夜家的孩子,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和和睦睦的,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情情來?所以我們今日把飛舟也帶過來了,四姑娘,他就交給你處置,要殺要剮都由你一人說了算,二叔二嬸肯定不會多說一句的。”
老夫人順着她的話道:“你二嬸說得對,你死裏逃生不容易,雖然人還活着,可遭了那麼大的罪,這件事情總得有人爲你做主,這口氣也總得讓你發出來。我是你的祖母,也是他的祖母,雖然捨不得,但是咱們家是說理的人家,我不能看着你們手足相殘視而不見。所以就像你二嬸說的,把人交給你,由你處置。”
夜溫言聽得直皺眉,“交由我處置是什麼意思?你們不會多說一句又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我現在就把他給殺了,你們也由着我殺?”
蕭氏點頭,“你若選擇殺他,那就是他的命。
夜景盛也說:“你殺了他也好,殺了他這件事就算了了,我們用一個兒子的命來給你交待,希望你也不要再與我們計較,我那官位……也請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穆氏有點兒聽不下去了,即使她是夜溫言的母親,即使這是在給自己的女兒報仇,她依然覺得二房一家的心腸有些過於硬了。何況她還聽夜溫言說過,伏殺是夜飛舟做的,但卻是夜紅妝主使的,也是夜景盛和蕭氏點了頭的。
可以說整件事情二房一家都有參與,如今卻唯獨拿這個從小就不待見的兒子出來頂罪,那其它人呢?就這麼算了?他們用兒子的命換了自己的命,今後真就能活得舒坦?夜裏都不怕做夢嗎?都不怕這個兒子化成鬼也要來掐死他們?
爲人父母的,如何能做到這麼狠?
於是穆氏問了句:“那可是你們唯一的兒子,做爹孃的能眼睜睜看着兒子死?”
說完又看向夜飛舟,見這位夜家二少爺只管低着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對於爹孃謀劃的這一切沒有一句辯駁,就好像她們說的這些話都與他無關一樣。
穆氏甚至相信,即使夜溫言的刀架在了他的架子上,他也是不會吱聲的,就只那麼安安靜靜的死了,一如安安靜靜的出生,又安安靜靜的長得如今這般大。她心裏不太好受,她是跟二房一家有深仇大恨,她是恨不得二房一家全部死掉。可當這種事情擺到面前時,她還是猶豫了。
因爲臘月十五的夜溫言畢竟沒死,做爲報復,她也關了他們那麼久,還每日揮鞭子去抽上一頓,到現在都還能在夜飛舟脖子上看見沒癒合的傷。就這麼把夜飛舟給殺了嗎?更該殺的人是夜紅妝不是嗎?更該出來領罪的是夜景盛夫婦二人不是嗎?
面對穆氏的問話,夜景盛不回答,蕭書白也不回答,倒是老夫人說了句:“不看着他死又能如何?他不死,你們大房的氣能消嗎?說到底這不還是爲了你們。”
穆氏心情起伏,夜溫言握住了她的手,遞過一個安慰的目光。然後纔對夜景盛和蕭書白說:“你們似乎找錯人了,真想平息我的怒火,應該讓夜紅妝出來抵命纔是。”
蕭氏急了,“要殺你的人是飛舟,不是紅妝啊!四姑娘你可一定要明查,真的是飛舟帶的人,也是他動的手,這事兒跟紅妝沒有關係,她那天還好好的在府裏待着呢!”
夜溫言搖頭,“他只是在替夜紅妝做事,我實在是想問問二叔二嬸,你們如此所爲,是就想包庇女兒,還是就想整死兒子?你們到底是過於愛夜紅妝了,還是過於厭惡夜飛舟了?他可是你們唯一的兒子,殺了就沒兒子了,再有也不是嫡子。”
“可我們也不能爲了偏袒他,就昧着良心說話。”蕭氏抽抽嗒嗒地說話,“殺人的事確實是他做的,他賴不掉啊!我們也賴不掉啊!”
夜溫言還是搖頭,“這件事若真要論,主謀和幫兇罪名是一樣的。夜紅妝是主謀,夜飛舟和你們夫婦二人都是幫兇,以爲扔出一個兒子來,自己就能獨善其身嗎?開什麼玩笑。”
她翹了個二郎腿靠坐在椅子裏,一雙眼睛吊勾着去看蕭氏和夜景盛,“既然選擇捨命,不如就多舍幾個人的命出來。你們也知道我這人脾氣不好,只一條人命如何能算完?”
夜景盛怒了——“你到底還想怎樣?我們已經豁出去一個兒子了,你難道還想趕盡殺絕不成?非得我們一家人全都死在你的面前纔算完?那我告訴你,這事兒你祖母也知道,要說幫兇她也算,你把她也殺了吧!全殺了就沒人跟你搶一品將軍府了,全殺了這個家以後就只有你們幾個了,你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
老夫人連做了兩個深呼吸勸自己冷靜,這個兒子怎麼又把她扯進去了呢?
面對夜景盛的質問,夜溫言一點兒都不着急,只慢悠悠地告訴他:“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兒我只跟二叔二嬸算,又或者我到六殿下別院去,跟夜紅妝算。畢竟你們纔是主謀,二哥充其量就是一把刀,持刀的人才是真正的行兇者。你也別拿這個家對我進行綁架,我對這個家還真就沒有一絲一豪的感情,而你們,欠夜四小姐的命,也早晚有一天都得還回來。別急,一個一個來,會輪到的。”
蕭氏晃了晃,即便是坐着也差點兒沒倒下去。
夜景盛臉色也十分難看,就覺得跟夜溫言說不明白話,怎麼說都不行,如今兒子都豁出去了她還是不幹,那她到底想幹什麼啊?
夜景盛就覺得胸中有一團火在燒,都快把他給燒着了。
眼瞅着場面僵住,再難往下進行,這時,一直跪着不動的夜飛舟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