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念頭隱隱從腦海中冒出，剎那間所有初稿都被推翻，連帶厲煜城那件成品，都無法保留。
接二連三的靈感冒頭，倪嘉有些蠢蠢欲動，巴不得此刻能回到家，關門畫上幾個小時。
車從馬場駛離，倪好扒着車窗，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厲煜城提醒她坐好。
“我們還會來嗎？”
“隨時。”
“下週可不可以？”
“好。”厲煜城應答下來，並且給出明確時間：“初四下午。”
倪好伸出小拇指，興奮地說：“拉鉤。”
厲煜城與她達成約定，並且承諾要一起去看賽馬。
從上車起，倪嘉就拿着平板勾勾畫畫，神情十分專注，他有些好奇地探頭，沒想到平板立馬被翻過來。
“在畫什麼？”
“衣服。”倪嘉揮揮手，搞地神祕兮兮的:“商業機密。”
不給看？有貓膩，厲煜城挑了挑眉，準備詐上一手，“其實我看到了。”
倪嘉抿脣，細細打量過一番後，斷定厲煜城在說謊，也不戳破，順着對方的話說道：“那還問。”
不下套？厲煜城不死心：“你臉上有字。”
倪嘉護着平板，用電子筆戳了戳男人的臉：“你臉上也有。”
平日畫稿都是大大方方地敞在書桌上，從反應來看，畫的一定不是尋常之物，厲煜城斷定那不是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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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童裝，會是什麼？
什麼東西是他不能看的？
一個猜想在腦中一閃而過，厲煜城笑着靠回去，指尖敲打着扶手，表情勝券在握，沒再繼續追問。
趁着對方不注意，倪嘉快速解掉安全帶，換到厲煜城正後方的位置。
這目前只是一個構想，畫出成品之前，她想保密，免得某些人知道後咋咋呼呼，反應過度。
“此地無銀三百兩。”厲煜城的不緊不慢地揶揄道。
激將法對倪嘉沒有用，她得意地搖搖頭，抱着平板繼續畫圖。
畫畫的時間過的特別快，倪嘉再次擡頭已經是一個小時後，路上非常冷清，很多商鋪都關門了。
只有醫院如往常一般熱鬧，這裏一年四季都有人出入。
老太太住在頂層的VIP客房，兩個小鬼各自攥着要送的禮物，進入電梯後，就變得特別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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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嘉提着一個保溫盒，裏頭裝着骨頭湯，早晨佟姨煲的。
電梯出來，四人剛巧與打水回來的林姨撞上，“外祖母醒着？”厲煜城問。
“醒着呢！”林姨看見小孩就彎了眼，想抱又嫌手髒，伸出去又縮回來，“老太太一大早就開始等了。”
“今天好點了嗎？”倪嘉問。
“頭不暈，好多了。”
倪嘉點點頭，跟在後面進去沒再說什麼。
病房十分安靜，老太太躺在病牀上吊點滴，聽見動靜掀開眼，發白地嘴脣微微揚起，掙着要坐起來。
護工見狀連忙起身幫忙，厲煜城也快步走到牀邊，摁下開關升高牀頭。
“倆寶貝來了啊，”老太太招招手，“哎呦，快過來讓我看看。”
“外曾祖母。”
“誒！”老人家見到孩子，好像病痛都沒了，一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掛着點滴，還要伸去觸摸。
“小心手。”倪嘉放下保溫盒，快步過去整理好輸液管，免得扯到針頭。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你也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倪嘉總覺得老太太的精氣神沒之前好了，血色也差一些。
她低低地應了聲，抽了個枕頭墊在老人背後。
“小心曾祖母的手。”
兩個小鬼乖巧地點頭，好好更是湊過去吹了吹，擔憂地問：“很疼嗎？”
“不疼。”
“手上拿的什麼？”
“哈！”好好舉起手裏的娃娃，朝着娃娃肚子摁了下，裏面當即傳出舒緩地音樂。
她跟老人解釋道：“這是安撫娃娃！我特意找來陪你睡覺的！”
“陪我睡覺？”老太太盯着那個絨布玩偶，被這個幼稚又天真的想法逗樂了。
“對呀！有它陪你睡覺，你不要害怕呦！”
好好把娃娃放在牀頭，音樂持續而緩慢地流出，冰冷的病房，頓時添了點暖意。
在小孩的世界裏，醫院是令人恐懼地地方，原來是這個意思，老太太會心一笑，配合着說：“謝謝你，現在我不怕了。”
能幫到外曾祖母，好好很開心，不忘拉着倪好說：“姐姐也有禮物要給你！”
“噢？”老太太看向另一張明明五官一樣，卻略顯文靜地臉，笑着問：“你也有禮物要給我？”
倪好點點頭，放下手裏的紅紙，有些靦腆地說：“這是我剪的，送你。”
五花八門的紅紙，有喜字，有笑臉，有兔子，還有紅花，都是些很簡單的圖樣，但老太太很驚喜。
“你剪的？”
倪好點點頭，好好在邊上附和：“真的呦！佟奶奶教我們的，姐姐剪得比我好！”
“這麼棒。”老太太拿起其中一張小花，衝厲煜城展示：“手工不輸你小時候。”
厲煜城幫她拉好被角，笑道：“是。”
“真好，”老太太盯着那些剪紙，喃喃自語道：“這孩子像你，動手能力強，腦子靈活，真好真好。”
病房窗戶空蕩蕩地，讓人看着有些冷清，好好提議道，“我幫你貼吧！”
“好呀！你要貼哪？”老太太語氣變了樣，也軟聲軟氣的，一點都沒有平日裏厲色的樣子。
“emmmm….”好好四處望着，似在思考：“窗戶，門，牀，這些地方都可以！”
她眼見轉回來，落在淡藍色的櫃子上：“還可以貼這裏！”
林姨見狀連忙說道：“我去護士站借膠水。”
“我也去！”
好好一蹦一跳地就跟着去了，倪好爬到牀上坐着，離得有些遠，坐在牀尾的位置。
老太太招了招手，拍拍邊上的位置：“來這。”
倪好看了眼厲煜城一眼，默默地移過去，因爲怕碰到針頭，最後還是隔了一點位置。
“倪好是不是長高了？”
老太太精準地叫出名字，並沒有混淆，這讓倪嘉有些意外，她點頭說：“嗯，前些日子剛量，長了一些。”
“長手長腳地隨煜城。”她用滿是皺紋地手，去握倪好：“長相隨你，水靈漂亮。”
這算變相在誇她嗎？倪嘉微怔，扯了扯嘴角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