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修傾身彈了彈指間過長的菸灰,不緊不慢道,“陸承遠也是陸家子孫,父親若是覺得力不從心,大可將他叫回來。”
“我不同意!”陸建國撫着胸口,被氣得夠嗆,“我絕不同意你辭職!”
他說完,門口祕書突然進來,附耳在他身邊說了什麼。
陸建國腦門突突直跳,全身血液都在逆流,他一直以爲陸承修今晚辭職的作爲已經夠出格夠喪心病狂。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陸承修,“你開槍打了菀寧?”
“你是不是開槍打了菀寧?”
“陸承修!”
聽着陸建國電話裏近乎咆哮的憤怒,陸承修抽完手中最後一口香菸,隨後捻熄在後座的菸灰缸上,“是我打的。”
陸建國兩眼一黑,倒退兩步跌坐進了椅子裏,“理由。”
“父親最好希望我能把囡囡平安帶回來,”陸承修面無表情地回答,冰冷徹骨的嗓音順着聽筒直擊陸建國的耳膜,一字一字像把鋒利無比的利刃直**的心底,“否則,許菀寧和許氏國際,會爲此陪葬。”
陸建國握着聽筒,“你”了半天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就聽陸承修直接掛了電話。
車廂裏的冰天雪地的低氣壓依舊還在持續,陸承修蹙眉看了眼腕錶,擡眸掃了齊川一眼,“還要多久到機場?”
齊川注意力從陸承修接陸建國電話開始就戰戰兢兢地全部放在了他身上,突然聽到陸承修開口問自己,嚇得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忙道,“先生,到機場還要半個小時,飛機已經做好起飛準備了。”
他以爲陸承修是想更快些到機場,正想跟司機說要他開快些,就聽陸承修沉穩的嗓音先一步開口,“二十分鐘內必須到機場。”
“是!”司機苦逼的一腳油門,天知道他已經是盡了安全駕駛範圍內的最快速度了。
二十分鐘內到機場,怎麼到?
只能裝看不到紅燈一路闖闖闖了。
陸承修說完頓了頓,又看向齊川,“讓十七回一趟雲海帝宮拿一身衣服,二十分鐘內務必送到機場。”
“哦哦,”齊川應下,又呆住了,“先生,飛機上有備着您的衣服。”
“嗯,”陸承修淡淡應了聲,神情平靜地開口,“不是拿我的。”
齊川瞬間就懂了。
他忍不住就偷偷抹了把眼淚,他不敢想陸承修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又是做好怎樣的心理準備,只能裝作聽不出他聲音裏刻意壓抑着的痛苦,低頭快速交代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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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國。
林汐和王芬一下船就被四個穿着緊身T恤的壯漢給推上了車。
緊跟上來的壯漢手裏拿着一個黑漆漆的膏狀物,衝着王芬冷聲道,“給她臉上和十個手指全部抹上,快!”
林汐不動聲色打量着周圍和那幾個壯漢,車裏目前一共有六個人,個個手裏都有槍,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普通的綁匪。
她估摸着局勢知道暫時跑不了,於是十分配合地伸出手指任由王芬幫她抹上黏糊糊的膏狀物,塗完手指又在壯漢的監視下在林汐臉上左右抹了幾把。
膏狀物有股焦味,差點讓林汐把早上吃的饅頭吐出來。
車子駛離碼頭,很快在一處類似城門口的地方停了下來,前面堵着一排車,似正在排隊等着通行,不時有持槍的人的人經過,一輛一輛車檢查着什麼。
前頭開車的黃毛男罵了一聲,“草!天天盤查,出個城他媽的要等半天,一動不動像王八!”
輪到他們這輛車時,壯漢急忙打開門朝着車外邊的軍官模樣的男人討好地鞠了個躬,就聽那軍官問道,“車裏有沒有女人?”
壯漢忙答,“有的有的,家裏的女人病了,進城看病來了。”
軍官不聽他解釋,皺眉道,“開門。”
車門被一把拉開,林汐的後腰間驟然抵上一把冷硬的槍。
軍官目光掃過王芬,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林汐身上,皺了皺眉頭,“你臉上是什麼東西?”
壯漢忙賠笑道,“長官,她是我妹妹,這是胎記,胎記,生來就有。”
軍官狐疑地瞧了瞧林汐,又瞄了眼手裏的照片,忽然側身對着手下說,“拿盆水來。”
水打過來,軍官指着林汐,“你,把臉洗乾淨。”
林汐心裏激動的熱淚盈眶,她知道這一定是陸承修的人,他一定是懷疑她會出現在M國了。
腰間的槍驟然又貼近幾分,抵得骨頭生疼。
林汐一下又被驚回理智。
不行,現在還不行。
這些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如果她的身份暴露,她很可能會當場斃命。
軍官沒給她猶豫的時間,又催促她,“磨磨蹭蹭幹什麼?快點!”
王芬的背後也被抵上了一把槍,她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眼睛緊張的盯着林汐和軍官。
這些人,是在找人?
他們懷疑林汐?
林汐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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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該想到的,這丫頭長得這麼漂亮,氣質談吐都和她們這羣人格格不入,明顯不是一個世界……
聯想到林汐剛到船上的場景和她醒來時一無所知的畫面,王芬有些反應過來自己可能一直都想錯了,林汐大概不是被什麼有錢人家丟出去的丫頭,恐怕是糟了誰的暗算才被丟上船的。
那晚她在甲板上看的很清楚,綁她的那些人明顯是要把林汐丟進海里的,只不過後面刀疤男的隊伍來了,不知道和原來那些人說了什麼,林汐才被交到刀疤男手上。
可是現在她們都被抵着槍啊!如果林汐臉上黑糊糊的膏狀物洗掉了,萬一她真是他們要找的人,那她和林汐會不會立馬被開槍打死啊!
王芬一面祈禱,一面驚恐地看着林汐在默了幾秒後,將白皙的雙手伸進水盆,當着所有人的面,一點一點開始洗臉。
完了,沒想到她纔剛到M國,一毛錢都沒賺到,命就要沒了。
王芬不敢看林汐,眼睛只虛晃晃地瞟着水盆裏女孩五官精緻的倒影,片刻後她突然發現,林汐洗了半分鐘,水盆裏的水竟還是清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