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這裏來!”
耳邊的喧鬧聲忽然傳來。
有人來了?
錦顏愣了一下,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來。
她忙拽着聞衍就往一旁走。
兩人才剛到拐角的地方,一旁的門就被人給推開。
初三手上抓着酒瓶子跌跌撞撞就跑了出來,緊接着初二拿了個玉兔一樣的燈籠也跑了過來,然後是初一……
前前後後一個接着一個往外面走,風呼呼地吹,他們卻興致高漲。
“我就說這裏是最舒服的吧!”
初三笑呵呵地說了句,仰頭就是一口酒,緊接着心滿意足的笑着。
他們一個個都長得丰神俊朗,身高也都是一般高的樣子,此時這般鮮活的笑鬧着,倒是讓人生出幾分感慨來。
與這些人接觸的時間長了,錦顏多多少少聽說了一些他們的事情,雖都是蕭悅溪買回來的,但多數都是性子十分單純的男孩。
“三哥選的地方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公主今日還來不?往常都是一起守歲的,今年倒是拋下我們了。”
初八年歲小,有些悲傷。
初二嗤笑了聲,“這種時候就別去給她添堵了,聽聞今日在皇宮的宮宴上,她被蕭悅然步步緊逼,愣是彈了首曲子才罷休。”
初九脆生生道,“尋常時候她難得做這些,今日定然也是沒辦法了。唉……可惜我們也幫不上她什麼,只能多賺點錢。”
初一薅了一下初九的腦袋瓜子,語氣中透着些輕快。
“她今日帶話來了,說是去了錦王府,明日早上會給我們發紅包,大家都等着就是。”
初九仰着小腦袋,“嘉譽郡主倒是個好人,我看悅溪姐姐很是喜歡她,美是很美的,就時常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總呆呆的。”
這時候初十一臉酷酷的樣子,“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她跳舞多好看啊,我從未見過那麼軟的腰肢,比我阿孃的還要軟。”
一旁一直不說話的初七沒好氣道,“人家都是富貴人兒,比不得咱們這些身份輕踐的人,給口飯喫就是了,可別沒大沒小,渾說一通,小心割了你的舌頭!”
“不是這樣的,郡主姐姐說了,人活在世上都要有自己的事情去做,我們雖身份卑踐了些,但也是靠着自己的能耐在掙錢,我最近下腰可穩了,下回,我也能挑起一支舞的,等改明兒,我要跳給她看的。”
十一不滿初七的話,氣呼呼地說了句。
他和十二是年紀最小的,都沒讓他們喝酒。
因此也是最爲清醒的兩個。
初七也不想多說那些,只瞅着京城的繁華髮呆,他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在公主府雖無趣但也十分平靜,比之前的生活好太多。
如今在賞花樓雖也是討好人的活兒,但好在蕭悅溪和錦顏都是極好的主子,從不讓他們受欺負。
他們都是心存感激的。
“因着有郡主在,咱們賞花樓才能這麼順利的做下去,否則公主的脾性,未必能有如今的妥帖,就連她自己都說跟在郡主身邊學了不少東西,你們日後對郡主也要對公主一般格外上心纔是,可別厚此薄彼,傷了她的心。”
初一一直是他們的領頭羊,這話說出來又是一陣沉寂。
就是錦顏在邊上聽了也不是滋味。
當時讓蕭悅溪開賞花樓其實也只是隨口一說,並未認真思考過。
能不能開下去,也是蕭悅溪自己的事情。
但沒想到一晃這麼長時間過去,自己竟也成了他們中的一份子。
表面上看起來是蕭悅溪死活巴着她,實際上她也得了不少好處,這幾個男倌都被初一調教得很好,也都對蕭悅溪言聽計從。
其實很省心了。
“我們這樣,算不算得也是有個家了?”
十一又怯生生地問了句,瞧着下面的萬家燈火,臉上都染上笑來,只一雙眼睛,又透着水光。
他想阿孃了,可是阿孃已經死了。
他再也見不到阿孃,被人賣到南風館那天是蕭悅溪救了他,從那以後,他就一直跟在她身邊,他們說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也不怕苦不怕累,更何況,他們是真對他好。
十一的話讓好幾個人的面色都變了變。
“嗯,那宅子就是給我們買的,日後那裏就是我們的家,好了,時候不早,都回去吧。”
初一發了話,衆人又窸窸窣窣地往回走。
等人都走了,四處又安靜下來。
地上落了一個燈籠,玉兔的形狀,裏面燭火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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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顏撿了起來,拿在手上,眼底溼溼潤潤的,這些個人……到底都是心善的人啊。
她吸了吸鼻子,如今賞花樓倒也像是個家,只希望他們這輩子都能這般兄友弟恭,也不枉蕭悅溪情願揹負罵名也不想丟下他們。
“阿嚏……”
錦顏忽然打了個噴嚏,腦子也變得暈乎乎起來。
肩膀上忽然一重,聞衍的大氅已經罩在她身上。
“花燈還要看嗎?”
耳邊,戲謔的聲音傳來,錦顏愣了一下,忙搖頭,“不看了,回去吧。”
“嗯。”
說着,他正要動手。
錦顏卻忽然往外退開了一步,一副小心謹慎,又有些氣呼呼的樣子。
“我如今也算是你徒弟了,能不能對我好些?”
聞衍愣了一下。
錦顏又道,“你這樣拎着我的時候,讓我覺得自己像顆蘿蔔。”
他又是一驚。
聞衍只是覺得這樣方便,而且……
男女大防他也該注意些,免得被人看見了壞了她的名聲。
“我也沒想着讓你抱……”
話還未落下,雙腳已經離地。
錦顏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臉很不爭氣地就紅了。
那種頭頂發燒的感覺,讓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煮熟了的蝦,冒着熱氣等着人喫呢。
她閉上嘴巴,不敢再說話。
聞衍連着大氅一起把人抱起來就愣住,手臂僵硬着,垂眸看了她一眼,又立即移開目光,只問道,“是這樣麼?”
暗夜遮住他耳根處的鮮紅,如玉容顏上染了幾分不自在。
何止是臉色不自在,就是渾身都不自在。
感覺到身體裏是四處亂竄的血液,完全控制不住一樣,奔騰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