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家裏出了內鬼嗎
夜楚憐說的這個它法,也算是有典故的。
她跟權青城說:“聖祖開國建都時,爲表自己與民同心,就着微服行走於臨安外城。幫着菜農挑過菜,幫着夥計包過包子,給學堂的孩子講學,還跟着瓦匠一起抹過房子。起初沒有人知道他就是北齊皇帝,只覺得他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大家都喜歡跟他在一起,喜歡聽他說話,孩子們也願意聽他講學。如此數月,聖祖身份終於瞞不住了,人們這才知道原來他竟是皇上。於是在驚訝之餘紛紛感嘆北齊真的是有一位好國君,不但愛民如子,還能與民同樂,更能親自走到百姓中間,跟他們一起生活,一起勞作。”
權青城聽懂了:“你的意思是,想要不花銀子就得民心,就得豁出去自己,跟百姓融入到一塊兒去,親自去幫他們渡過這個難關?”
夜楚憐點頭,“有聖祖的例子擺在前頭,可見如此做是行得通的。”
權青城又琢磨了一會兒,也覺得這個主意可行。
夜楚憐又問他:“幾位殿下如今都分管什麼?”
他說:“主要還是分管內城,朕將內城事務交待了下去,讓他們來做。”
“那皇上就去外城吧!內城穩的是朝局,外城穩纔是民心。但內城也不能完全交給幾位殿下,就像您說的,他們還當着您的面兒打架呢,難保辦事不利。所以您在內城也得有所作爲,如此才能堵上那些等着看您笑話的人們的嘴。至於怎麼做,我倒是有個主意,但是還得先跟四姐姐商量商量,等商量完了再來告訴皇上。”
權青城有點兒着急想知道是什麼主意,但夜楚憐卻不肯說。他也知道,若事關夜溫言,沒有商量過的確是不好妄議的,所以便按捺下來也不再問,只將夜楚憐說的這些又落於紙上,以免回頭事情多再給忘了。
夜楚憐倒是沒再說話,一直低着頭在琢磨事情。
她說的那個主意其實不見得能行,因爲那是在打她四姐姐的主意。
白天在李家醫館門前,她聽到四姐姐跟李嫣然說,留給內城的那種藥丸只吃一次是不會好的,除非有大夫配合醫治。可內城的人明顯嚐到了藥丸的好處,而多數人都沒有再去看大夫。再加上李家人的誤導,就以爲藥丸喫過傷就全好了。
如此一來,再過一兩日,不出意外的話內城人受的傷就會陸續復發,且還是集中復發。
依着四姐姐的性子,那是不可能輕易再給治的,但如果皇上開口,爲內城人爭取來了治病的機會,那是不是內城人對於這位少年皇帝的印象就也能好上許多?
這是個好法子,可這個法又對她四姐姐來說又會不公平。人們會只感謝皇上,甚至還會說夜四小姐是迫於皇上的壓力才答應給治病的。這就好了,總不能爲一個人而豁出去另外一個人,何況還是她已經放在心裏真心崇拜的四姐姐。
夜楚憐獨自搖頭,這件事情不能草率,等回家之後需得找四姐姐好好合計合計。
神仙殿裏,權青城和夜楚憐二人就如何能得民心,進行了一夜的討論。
而這一夜對於李家人來說,也是難眠。
李老夫人也去皇宮了,跟夜楚憐走了個腳前腳後。算算時辰,差不多應該是夜楚憐剛進宮她就到了。可惜夜楚憐進得了皇宮,她卻進不了,因爲李太后不見她。
這還是李家老夫人第一次被自己女兒拒在宮門之外,這讓她很窩火,當即也不多話,吩咐車伕打道回府,卻在回府路上神使鬼差般走了一品將軍府所在的那條街。
李老夫人想,她可能是太生氣了,覺得李家遭遇的這一切都是因夜溫言而起,她想到夜家去出口氣,哪怕是罵夜溫言一頓呢!她是當朝太后的娘,這麼大歲數了,那夜家的魔女再魔性,還能把她怎麼着?
她是抱着這種心情往一品將軍府去的,誰知到了將軍府附近時,就看到有一羣人在鬧,好像還有人在打架,更是看到一品將軍府門口的兩只石獅子都倒了。
隱約聽到有人說剛剛又地龍翻身了,就因爲捱打的那個五品官冒犯了一品將軍府,冒犯了夜四小姐,所以地龍爺爺就生氣了,嗷嗷的翻了個身。
李老夫人是不信這個邪的,冒犯夜溫言地龍就翻身?這是什麼鬼?
可事實就是如此,不管她問誰,給出來的都是一樣的答案,所以就由不得她不信。
李老夫人嚇白了臉,趕緊催着車伕換路回家,直到回了李府仍然心有餘悸,不停地念叨着:“天譴,這就是天譴啊!”還吩咐府中下人關好府門,一個外人也不讓進,更不許府里人再提夜溫言這個人,好的壞的都不許說。
大夫人陶氏不明白這老太太是怎麼了,去了一趟皇宮而已,怎麼回來之後就跟中邪了似的呢?但她實在也沒心思管老太太是不是中邪,她只想知道這一趟皇宮去得順不順利,似乎回來得有點快啊?於是跟着進了前堂,待老夫人坐下之後便問道:“母親,小姑那邊怎麼說?”
李老夫人一聽這話,抄起下人剛端上來的茶就往陶氏身上撇。可惜撇歪了,沒砸着。
陶氏不明所以,當時就皺了眉:“母親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你不知道嗎?”李老夫人幾乎是在吼了,“老身這輩子頭一次被攔在宮門外,以往即使深夜入宮,有笑寒在,禁軍也從不敢攔。可這次是笑寒自己不見我,是我的女兒不肯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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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都快氣哭了,陶氏又緊着問了句:“小姑爲何不肯見母親?”
“你還好意思問?”李老夫人直指陶氏,“爲什麼你不知道嗎?你們放棄了她,反過頭來還要讓她幫你們撈人,好事都讓你們佔了,還要豁出去我這張老臉,你們究竟是何心腸啊?當初你們施粥,我不同意,你們招人住到家裏,我也不同意。可你們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咬着牙也把好事做到底,卻爲何還要去貪那夜溫言的功勞?”
李老夫人真覺得兒子一家是一羣傻子,“貪也就罷了,做事還不利索,藏個人藏不好,藏張銀票還藏不好。你們既然藏不好爲何不把人殺了?又爲何不把銀票燒了?還爲何要貪那一顆藥丸一百兩的銀子?你們是有病吧?”
陶氏也覺得這件事做得欠妥,面對老夫人的責罵便也不吱聲,安安靜靜聽着。
老夫人氣得肝兒都疼,“現在致遠和嫣然被關在牢裏,一個大姑娘進了牢房,你們還指望她今後有何出息?李家聲名一敗塗地,府裏也冷清了,也沒人來住了,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這就是你們豁出去了跟笑寒翻臉,也要堅持去走的路?簡直是胡鬧!我們李家在臨安城乃至整個北齊,都是有頭有臉的家族,致遠是李家長子,他的妹妹是當今太后,這讓李家的臉往哪擱?今後還如何在臨安城立足?”
老夫人噼裏啪啦罵了一通,陶氏也開始害怕了,她求老夫人:“請母親想想辦法。”
老夫人卻搖頭,“老身沒有辦法,老身的辦法就是讓笑寒想辦法,可是你們要臉嗎?笑寒的兒子是六殿下,如今這位皇帝早晚是要下來的,你們卻巴巴的把女兒送過去,想讓她將來進宮,那笑寒還能再管你們?行了,你回吧,被抓進去的是你的丈夫和女兒,辦法你自己想。老身乏了,要歇了。”
陶氏走了,走得很慢。她心裏頭不停地琢磨着一件事,那就是:明明關在府中柴房裏的人,爲何會在醫館被搜出來?明明放在嫣然屋裏的銀票,又爲何會出現在醫館裏?這是鬧鬼了不成?又或是有人做假,抓起來的是假安順,銀票也是假的?
她匆匆往柴房走,一開門,屋裏是空的,甚至連綁安順的繩子都不在,只留一屋狼藉。
再去李嫣然屋裏,銀票也不在原本的位置,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醫館搜出來的人和銀票都是真的,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家裏出了內鬼!
這一夜,李家是在唉聲嘆氣和相互埋怨與猜忌中度過的。而神仙殿那頭,夜楚憐則是在幫權青城做記錄,把說到的提到的都寫下來,落在筆頭上,便於以後翻看。天快亮時,吳否提醒權青城該準備上朝了。
權青城便對夜楚憐說:“你別急着走,朕讓宮人傳早膳過來,你在這裏用過早膳再回去。”
夜楚憐忙說不了不了,還強調叫人看見了不好。說完就要起身告辭,結果可能是一個姿勢坐久了,這冷不丁一起來,下晌跪腫的膝蓋鑽心地疼了一下,疼得她直接就又坐了回去。
權青城嚇一跳,趕緊問她:“怎麼了這是?迷糊了?”
她搖頭,“沒事,就是起猛了。”
吳否卻看出門道來:“五小姐膝上是不是有傷?”
“嗯?”權青城微微蹙眉,“膝上有傷?何人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