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點點被推開,徐芷脫力般的跌坐在地上,悲憤又絕望充斥着心頭,從腳底直髮絲無一不顫,遍體生寒。
楚辭就站在離她不遠處,好似被釘在原地,他沒法上前,胸口的苦澀襲遍全身,他知道自己無法進入她的內心,這麼多日子以來的陪伴也沒能對他敞開心扉。
甚至連名字都不曾提及。
眼前模糊一片,看着一道黑影慢慢走到她面前。
蕭玉慢慢在她面前蹲下,冷靜的面容難得露出了痛色,半晌後,一只手慢慢撫上徐芷的肩膀。
徐芷又驚又怕,連連往後挪了幾步,驚恐道:“你別碰我,滾開!”
“芷兒,之前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你別這樣好嗎..”蕭玉不敢再碰她,彼時就像只受驚的小鹿,下一秒就會崩潰。
“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你走!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蕭玉想要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可手還沒碰到就被一只皙白的手止住了。
“她說了,讓你別碰她。”楚辭淡淡地嗓音響起。
徐芷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往楚辭身邊靠,縮在楚辭的懷裏,一邊喃喃道:“楚辭,你讓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蕭玉火氣上頭,倏地被徐芷的行爲給澆滅了。
與她相識的這些年都比不上她與這人相識的短短數月。
看到她安心的模樣,心裏怒意酸意瞬間翻涌。
一把上前抓住徐芷的手臂就往他這頭拽,徐芷被他拽得不穩,跌在他的懷裏,那熟悉又可怖的溫度襲來,鼻尖全是噩夢中的氣息。
楚辭被士兵壓住動彈不得,他不過是一名醫者,在體力上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
徐芷費力地掙脫着他的桎梏,越來越激動,可那人紋絲不動,就是不鬆開她,徐芷氣急攻心地一口咬上他的胳膊。
蕭玉不怒反笑,徐芷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行動和剛剛的話語相悖了,說不認識他,可又像之前那樣咬他。
“跟我回去。”蕭玉又一把拽過徐芷,直拖着她跟自己走。
“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徐芷氣不打一處來,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又氣憤又心酸,不爭氣地紅了眼眶,又不許自己在他面前流淚,只能使勁憋着。
淚水直在眼裏打轉,掙扎着怒罵道:“這裏不是京都,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豈敢在這裏強搶平民!你滾!我不想見到你!你滾!”
“我只要你跟我回去,你是我的妻子。”
徐芷聽到這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奮力甩開他,笑出了眼淚,末了:“妻子?早在你把我送人的那一刻,我們就沒了任何關係!而我也不欠你的!”
徐芷現在恨不得他下地獄!
“那他呢。”蕭玉看向徐芷身後的楚辭,他正被人扣押着,顯得有幾絲狼狽,“你也不在乎嗎?”
楚辭赤紅的雙眼恨不得跟蕭玉拼個你死我活,骨頭在咯吱作響,對着徐芷喊:“你別怕,我沒事的,就不信他敢草芥人命!”
蕭玉嗤道:“人命倒是不會,就是會受些皮肉之苦。”
“你真卑鄙!”徐芷怒視着蕭玉,“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一樣的冷血。”
“我說了,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放了他。”
“你!”徐芷氣憤到無言以對,“你這麼想要我回去是吧,那你就帶着我的屍體回去吧。”
徐芷上前一把抓過蕭玉腰間的匕首,動作極快,抵到頸邊,卻被蕭玉一把抓住。
血順着刀鋒往下流,然後又順着手臂一點點滴在地上。
徐芷微愣,瞪着眸子裏寫滿了不知名的情緒,匕首被蕭玉輕而易舉地從徐芷手中拿開。
一時間安靜了下來,直到蕭玉帶着人走了,她這才反應過來,他走的時候說了什麼她全都沒聽到。
楚辭拿着帕子,慢慢走到徐芷面前,輕輕握着徐芷的手,細緻地把她手上的血漬擦乾淨,等她慢慢平靜下來,帶着她坐在院子的椅子上。
在她身旁蹲下,指尖拭去她臉上未乾的淚痕,溫聲說道:“別怕,沒事了,乖。”
楚辭慢慢掰開她緊握着的手,徐芷空洞無神的眼神定定望着他,溫熱的茶水遞到脣邊,暖暖的氣息滑入咽喉。
“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有我在,我幫你。”
徐芷眼淚又掉了下來,除了徐顏之外就沒在有人會擋在她身前護着她,徐芷低下頭哽咽地說:“對不起…都是因爲我才…”
“這不是你的錯,而我不也沒事嗎。”
徐芷抹了一把眼淚,說:“我叫徐芷,是南朝京都人士,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們…”
“這個啊,我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用內疚。”
“你怎麼知道?”
楚辭嘆了一口氣,把她手裏的茶杯放在臺上,說:“我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活着看病人,自然要到鎮子上,在街頭就張貼了幾張你的畫像,我能不知道嗎。”
徐芷頭埋得更低了。
那畫像也就出現了那麼幾日,最後都被其他的告示給掩蓋住了,不過在這窮苦的鎮子村子裏,大夥都忙着幹活,都功夫注意到告示上的內容。
徐芷在外面呆了有半個時辰,江寧兒也回來了。
看到在院子裏呆坐着的徐芷,眼眶紅紅的,忙問:“阿無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沒事..”
寧兒不信:“那你眼睛怎麼像是哭過的?”
“夜晚風大,糊了眼睛。”徐芷收拾好情緒,既然蕭玉已經找來了,她也不必躲躲藏藏,反正這破敗的身子只剩下半條命了,他要就拿去吧。
“你怎麼捨得回來了?”
聽着徐芷打趣,寧兒臉一紅,鬧道:“阿無姐姐你就會笑話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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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芷拉着江寧兒的手,笑了:“害羞了,我跟你說啊,這嫁爲人婦可不能再像之前那麼任性了,要知進退。”
“哎呀,這道理我都知道,阿無姐姐,你就別念叨我了,說得好似你要離開我們似的。”
徐芷沒說話,只是看在院子裏上個月新栽的梅花樹。
這是楚辭特地去跟員外家裏換的,花了好些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