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秋一見到孩子,那蒼白的面容上頓時泛起了溫柔的笑意,彷彿所有的疼痛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烏有。
一行人簇擁着母女二人來到病房,這是一個簡單的雙人間,兩張病牀相對而置。
除了她們之外,另一張牀上已有一位面容消瘦的大娘半臥着。
見衆人到來,那位大娘連忙從牀上坐起,眼神中略帶驚慌。
護士顯得有些不滿:“這是給病人的牀位,您怎麼可以隨意佔用呢?”
大娘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反正現在沒人用,我躺躺也沒啥大不了的。”
護士一時語塞,搖了搖頭,決定不再與之爭論,只是簡單地拍打了幾下牀單上的塵埃,轉向沈央央等人:“麻煩大家幫忙把病人扶到牀上吧!”
沈央央注意到了牀單上隱約可見的污漬,提議道:“我們還是換張牀單吧,這樣比較乾淨。”
張桂華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對,別人用過的,總歸不放心。”
那大娘一聽,神情間顯露出幾分不悅:“誰說不乾淨了?我又沒穿鞋上去,有什麼不乾淨的?”
“好了好了,別爭執了!”
護士皺了皺眉,神情略顯不耐,“你們稍等,我這就去拿乾淨牀單來換。”
大娘低喃了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真夠嬌氣的!”
沈央央輕輕拍了拍楊立秋的手背,溫言細語地詢問:“嫂子,你還撐得住吧?”
“還行。”
楊立秋勉強笑了笑,依偎在沈央央身上。
對於那個髒亂的牀位,她寧可站着,也不想讓孩子沾染到絲毫的不潔。
片刻之後,護士帶着乾淨的牀單返回。
黎楓二話不說,迅速而又細緻地幫忙鋪好了牀,這份細心讓護士投去了些許驚訝的目光。
畢竟,多數男性對於這樣的瑣事並不擅長,而他卻做得如此得心應手。
待一切安置妥當,護士又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病房。
那位瘦削的大娘這時又湊了過來,嗓音裏滿是好奇:“你們家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張桂華回答說:“是個女兒。”
大娘聞言,嘴角掛上一抹略顯輕蔑的笑容:“哦喲,是個丫頭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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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她得意洋洋地仰起下巴,“還是我們家慧慧有本事,給老朱家添了個大胖小子!”
張桂華對此只是一笑置之,不願多作理會。
“嫂子,別理她。”
沈央央輕柔地整理着楊立秋身側的被角,言語間充滿暖意。
“嗯。”
楊立秋口中答應着,心中卻暗暗打量着婆婆的反應。
看到張桂華抱着孩子,面上一片寧靜祥和,她的心也稍稍安定下來。
在這個時候,老公不在身邊,她愈發思念起遠方的他。
楊立秋努力抑制住心頭的波瀾,輕聲道:“把孩子抱給我看看!”
張桂華輕輕將小生命放到了她的臂彎裏。
楊立秋凝視着那張稚嫩的小臉,手指輕輕劃過孩子的臉頰,一股暖流在心間涌動——這就是自己懷胎十月的奇蹟,她的寶貝。
沈央央在一旁輕聲說道:“小傢伙很安靜呢,握着小拳頭,不哭也不鬧。”
楊立秋笑了,眼裏閃爍着母愛的光芒:“多虧生之前吃了你做的涼粉,不然我可能都沒有力氣生下來了。”
沈央央笑道:“看樣子她很喜歡我做的東西,一定是嚐到了美味就急着要出來和我們見面了。”
“小姑娘還真是個小貪喫鬼呢。”
楊立秋用指尖輕點着嬰兒微張的小嘴,眼中滿是寵溺。
而被溫暖被褥包裹着的嬰兒,似乎感受到了親人的喜悅,無意識地舔舐着嘴脣,引得周圍的成年人紛紛笑開,氣氛變得溫馨而和睦。
一旁的黎楓默默注視着這一切,心頭涌動的不僅僅是感動,還有對未來生活的一份美好憧憬。
這小傢伙儘管外表並無特別之處,但卻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趣味,彷彿小小的身軀裏藏着無限的故事等待發掘。
楊立秋抱着孩子沒多久,睏意便如潮水般涌來,她的眼皮開始不自覺地打架,最終抵擋不住疲憊的親襲,緩緩地進入了夢鄉。
張桂華敏銳地察覺到她滿是倦意的神情,擔心孩子的哭聲會打斷她難得的休息,便輕輕地從她懷裏接過熟睡中的嬰兒,動作輕柔且充滿愛意,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
沈央央關切地提議道:“我看我還是去買只新鮮的雞回來吧,給嫂子燉上一鍋營養豐富的湯,好讓嫂子恢復些體力。”
分娩無疑是一場對身心的巨大消耗,適當的滋補對於產後恢復至關重要。
“還是我去吧!”
張桂華體貼地將孩子穩穩地託在臂彎中,向衆人說道:“你們留在這裏陪伴嫂子就好,外面的事情交給我。”
沈央央點頭應允,但當她嘗試着接手孩子的那一刻,總感到有些許不自在,彷彿懷抱中的生命太過脆弱,自己笨拙的手法生怕弄疼了他。
“要不然,讓我試試?”
黎楓捕捉到她微小的不適,主動提出幫助。
沈央央急忙擺手拒絕,帶着一絲羞澀的笑:“不用了,我能行。”
她心中擔憂,若是黎楓力氣用得稍大些,恐怕自己更是緊張得手足無措。
楊立秋是真的累極了,沒過多久,就沉沉地陷入了夢鄉,呼吸平穩而深長。
沈央央在逐漸適應了抱孩子的手感後,慢慢找尋到了一個雙方都感到舒適的位置。
黎楓在一旁暗暗思量,未來某一天,如果能親自抱着自己的孩子,那該是何等的幸福場景。
然而,一旦回想起分娩時的痛苦經歷,尤其是聽聞阿姨講述的那整整一夜的煎熬,他旋即把那份念想拋諸腦後。
沒有孩子的日子,似乎也有它獨有的輕鬆與自在。
鄰牀的朱家新媽媽臉色緋紅,聲音細微卻帶着幾分焦急地喚道:“媽……”
“咋了?”
正沉浸在逗弄孫子喜悅中的瘦弱朱老太甚至連頭都未回,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小孫子身上。
朱家媳婦輕聲說道:“我感覺有點不舒服,您能幫我翻個身嗎?”
朱老太聞言,眉頭緊鎖,語氣中不乏責備:“躺着還有什麼不舒坦的?想當初我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幹活了,翻身這種小事還要叫人,自己不能動一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