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面色緊繃,交代了幾句,就聽見陸易深沉如寒潭的嗓音傳來,“讓他們查夫人手機訊號消失的地點,十分鐘內給我回復。”
蘇橙很少關機,於嫂電話也很少打不通,兩者同時出現,說明事情肯定不尋常。
他隱隱覺得,蘇橙肯定出了事。
那頭的人聽見陸易深的聲音,脊背都挺直了,“是!”
掛了電話,陸易深催促,“用最快速度趕到機場,讓機場做好起飛準備。”
“是!”
流雲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暗衛隊辦事效率很快,十分鐘不到,第一通電話已經回了過來,蘇橙的手機訊號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就是在落雪山莊。
五分鐘後,又有電話進來。
是落雪山莊的座機。
流雲迅速接起,是進入山莊的暗衛打來的,告知山莊此刻一個人也沒有,他們找到了蘇橙被丟在一樓地毯上的手機,於嫂他們不見蹤影。
陸易深在聽見那句“丟在一樓地毯上的手機”時,臉色瞬間沉的嚇人,眉宇間的戾氣已經掩藏不住。
“監控呢?”流雲眉心緊蹙,“你們調監控了沒?”
“調了,”那頭答,“隊長,幾個關鍵的監控頭都被轉了位置,我們什麼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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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流雲罵了一聲,也意識到這會兒蘇橙肯定是出事了,脊背一陣發涼。
車廂裏的空氣彷彿都要凝固了,他感受到了來自後座的男人一身凌厲的殺意。
流雲閉了閉眼,內心默默祈禱。
阿彌陀佛,夫人可千萬不要出事,夫人要是出了事,先生可不得瘋!
五個小時的飛行時間。
這大概是陸易深這一生中過的最漫長最無力的時間,他全程站在窗邊,微微用力的指尖生生捏斷了菸捲,一雙冷眸如同卷着冽風般陰翳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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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行的暗衛們,包括流雲,都沒見過自家先生這般憤怒失態的樣子,一個個站在一旁,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先生一離開江城,夫人就要出事,這得是多倒黴的命啊!
哪個殺千刀的敢劫走他家夫人?!
關鍵是劫走了,這都幾個小時過去了,都沒有人給先生打電話是什麼意思?!
混這一行的人其實都懂,綁架不可怕,最怕的是親人被綁了之後,綁匪沒給你打電話。
倘若只是爲了錢財,綁匪一定會找你交易,但一旦綁了人沒了消息,十之八九對方是要準備撕票的。
流雲心裏拔涼拔涼,這個道理他們都懂,陸易深又怎麼可能會不懂。
男人腳底下的菸頭已經零零散散落了十幾個,犀利冷然的目光時不時掃一眼手機,卻硬是一個電話也沒等到。
……
一望無際的飛機坪。
十幾輛黑色商務車一字排開等在那裏,一架直升機盤旋着緩緩從天而降。
艙門打開,爲首的男人大步走下舷梯,凜冽的寒風四起,黑色及膝的風衣襯得他格外矜冷淡漠,男人臉部線條明晰深刻,帶着生人勿近的冷毅,尤其是那雙深邃暗沉的眸瞳,掃視過地面上那十幾輛等待着的商務車時,愈發讓人感到壓迫。
陸易深走下舷梯,最前面的那輛商務車後座門開啓,陸國忠拄着柺杖從車裏走了出來。
“回來了,聽老三說,你今天去了京都,事情還算順利?”
“蘇橙在哪?”陸易深面無表情的問。
他的眼神太冷,一身凌厲冷然的氣勢,強烈到哪怕是像陸國忠這樣的人物,也怔了一怔。
“爸爸問你話,你這是什麼態度?”陸國忠面色不豫,“風大,先上車。”
“回答我。”
陸易深薄脣溢出冷漠如冰的聲音。
“陸董倘若是想要你我父子今生緣盡,大可顧左右而言他,今日我陸易深若是找不到蘇橙,或是她因你而受了傷,陸董,你最好先掂量清楚後果。”
陸國忠在聽見他這聲“陸董”,顯然是連父親都不打算叫的時候,再又聽見那什麼“父子今生緣盡”,臉色陡變,憤怒的看向他,“你說的什麼混賬話?爲了這個女人,你就要跟你老子劃清界限?連我這個爹都不認了是嗎?”?
“認不認,全在於你。”
陸易深語氣前所未有的冷厲,眉宇間卷着陰翳的寒霜,那雙深淵般深不見底的黑眸裏,此刻落滿了鷙色。
“混賬!”陸國忠氣的剁了剁柺杖,指着陸易深,“老子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就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是嗎?爲了一個女人,豐景不要了,現在連爹都不認了,還敢威脅我,這就是老子教出來的好兒子?!”
要早知道他會因爲那丫頭迷失自己,當初真該在他和蘇橙訂婚之初,就把那丫頭弄死!
他的兒子是什麼秉性,他當然清楚。
陸易深一向理智沉靜,是非利弊拿捏的清,哪怕是在當年豐景總部遭遇金融危機,外有豺狼環伺,內有家族鬥爭的嚴峻形勢下,他也硬是憑藉着過硬的手腕和殺伐果決的頭腦,在短短几年之內,就在M國風起雲涌的金融市場中重新豎起了豐景和陸氏的旗幟,更是讓豐景在一衆競爭企業中突圍,直接成爲了M國經濟體系的風向標,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半個洲的經濟命脈。
陸易深的人生,從小到大,都是在按照着他所期望的方向走,每一步走的甚至比他預想的還要精彩,從未行差踏錯。
除了在娶蘇橙這件事上。
陸國忠想當然會認爲,是蘇橙勾飲了他兒子,畢竟陸易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蘇橙又年輕貌美,受不住女人的佑惑,他可以理解,但他絕不能容許自己的兒子一昧沉浸在這個女人的溫柔鄉里。
他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能陪他走完這一輩子的,必須得是周家那樣的門庭出來的大小姐,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女人都可以。
“易深,”陸國忠緩了緩語氣,“你放心,我對蘇丫頭沒有惡意,只是你和蘇橙並不合適,有些事,你看不明白,爸爸需要幫一幫你。”
他承認他綁走蘇橙的做法有些激進,但他話說的這麼明白,他相信陸易深的冷靜和理智,會明白他這麼做的苦心,不至於衝動到把兩人的父子關係真推到無法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