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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爲此事之後,熟料一道聖旨砸到了蕭玉手上,要蕭玉即刻進貢商議國之要事。
隔日見天子,天子坐明堂。
“參見皇上。”
“燕王,平身。”
隔着高高的白玉階,蕭玉竟是也能瞧見蕭遲冠冕下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蕭玉知道,皇上八成是跟他槓上了。
他一直都呆在徐芷曾經住的院子裏,只是那日恰逢不知爲何走到院前,誰知一進去就出不來了。
這院子裏都是徐芷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刻在腦海裏,之前沒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對她情根深種。
果不其然自那後,甭管大攤子小攤子新攤子爛攤子,都少不了蕭玉一份。
蕭玉無奈,除卻殫精竭慮,也沒了別的念頭。國有難,以命抵,國太平,以身抵。誰知將來命運幾何?
“謝皇上。”蕭玉起身落座,這才仔細看了眼御書房的人,待瞧見兵部尚書魏闡,工部尚書傅修,還有戶部尚書袁清、幾位閣老們時,心底已是清楚幾分了。
蕭遲指尖輕叩桌案,將一摞奏摺推到蕭玉面前,道:“燕王不妨先看看。”
蕭玉頷首接過,大致翻看一遍,面上表情從始至終未變。末了,眼神移到別處,回道:“皇上,臣已看完。”
蕭遲啓點頭,道:“諸卿以爲如何?”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安靜下來的幾位大人又開啓了閥門般滔滔不絕,一會兒就開始了吹鬍瞪眼,爭相跟皇上賣慘。
簡而言之一句話,北邊旱南邊澇,西邊挖渠東邊打仗,近來又有些許倭寇犯我國疆土,將金國收入囊中之後,擴大了南朝的疆土。
但柯爾多在位時留下的禍端卻在此時一一涌現,旱災、水災、流民增多。
要解決這些時候,就一個字—-錢!
錢從哪裏出?
自然是戶部,想從戶部掏錢,光皇帝張口不行,還得袁清鬆口。
但戶部的錢不是說動就能動的,從金國繳獲的錢財也遠遠不足以填補這等空缺。
只聽見茶蓋叮的一聲,不輕不重剛好打斷衆人的爭執,蕭遲好整以暇地看着蕭玉,道:“燕王以爲如何?”
面對這種明晃晃甩鍋的行爲蕭玉早習以爲常,目光掃過一個個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尚書大人們,不急不緩道:“旱澇天災毀收成損社稷苦百姓,收容流民、開倉放糧、撥款賑災、刻不容緩。”
兩位閣老聞言放下心來。
蕭玉又道:“邊境倭寇頻頻來犯,擾我臨界水民百姓,蔑我國威,故爲保一方百姓之安,軍餉當撥。”
兵部尚書止了聲,鬆了口氣。
蕭玉再道:“興修水利,利民利國,此舉當有。”
工部尚書也放下心來。
衆人都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一時間再也沒有了菜市場一樣的氛圍。
蕭玉輕輕挑眉,雖心裏頗爲詫異,但到底是好事,面色漸而緩和,拍板道:“既然燕王這般說,那就….”
“皇上,戶部沒錢。”袁清涼涼插了一句。
……..
兩位閣老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力出了問題。除了蕭玉,衆人皆是一臉懵逼地看着袁清。
蕭玉知道這麼多的錢戶部定是不會拿出來的。
袁清垂眸,無奈一笑:“燕王的說辭,微臣贊同,但戶部沒錢。”
從古至今戶部尚書這位子都不是那麼好坐的,成天被人追在屁股後面要錢,稍微弱勢一些就是各方施壓,恨不得榨乾爲止。
天子張口要錢,戶部拿不出的時候,哪位不是想方設法婉轉個九轉十八彎來表述國庫不足。縱觀歷任戶部尚書,誰不是必修一門功課——哭窮。
如今看來,袁清的這門功課,八成不及格。
膽敢當着天子的面,甩出沒錢倆字的只有眼前這位袁尚書了,蕭遲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蕭玉眼瞅着蕭遲快要發火前,纔開口道:“先有爲先皇修皇陵置辦前後事宜,後有皇上的壽宴,時年又爲疫病撥款數次,眼前各部皆要撥款,便是國庫充盈時期,也沒辦法面面俱到,何況此時?”
“燕王說的句句在理。”袁清恭敬的朝蕭玉行了一禮,又轉而看向蕭遲,“皇上,戶部的確是拿不出這麼多的錢。”
一時間,御書房再度安靜下來。
袁清咬死了倆字,沒錢,有錢一下子也掏不出來這麼多。
各部不甘罷休,爭來吵去,都覺得自己這邊刻不容緩,不過片刻又是一鍋粥。
那兩個閣老又把戰火引向蕭玉:“燕王您方纔不是說收容流民、開倉放糧、撥款賑災、刻不容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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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一下子靜了下來。
蕭玉垂眸,指尖摩挲着袖口繡紋,左耳朵聽右耳朵出,最後各部吵的吐沫星子亂飛時,才幽幽道:“本王只是說出了建議,但這錢財如何分佈還且看各位大人。”
衆人:“….”
這不就相當於放了個屁?
戶部的現實情況就是這個樣子,又不能坐地生錢,吵破天去也只能這樣。
一直沒有發話的蕭遲,這才緩緩開口,道:“賑災爲首,各地開倉放糧,收容流民佈施粥糧,嚴查貪墨,若敢有貪墨災銀者,剝皮裹草。開朕內庫充作軍餉,先平倭寇之亂,護江浙水民安穩。興修水利當細水長流,不該斷絕。”
幾位閣老尚書紛紛起身,叩拜道:“皇上聖明。”
蕭遲擡了擡手,面露幾分疲態:“諸卿先退下吧。”
各位尚書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不敢在皇上面前晃悠了,當即道:“臣等告退。”
蕭玉也隨着衆臣的腳步往外走。
“燕王留下。”蕭遲開口道。
御書房裏掐絲琺琅香爐飄出嫋嫋青煙,蕭遲闔眸輕嘆,擡手捏住眉心,半晌纔開口道:“當着這麼多朝臣面,阿玉好歹給朕留些面子。”
蕭玉稍稍揚眉:“皇上言重,臣不敢。”
“朕知道你這段時日的不容易,但燕王妃…”蕭遲頓了頓,咽回了提及徐芷的話,心下也是酸澀難言,蕭玉是他的弟弟,兄弟如手足。
喪妻之痛他也不知如何給蕭玉開解,只能拿朝堂之事來轉移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