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番話,鄧多金聽了個糊里糊塗。她不是一個從小就一步一步接受正規教育的人,她甚至連小學都沒上完就不得不輟學回家因爲沒有錢,她不可以像正常小孩那樣完成人生的成長扭曲的三觀在她心裏形成了揮之不去的陰影。鄧多金,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始終認爲,最靠得住的東西,就只有錢她甚至把宇文息給她的鉅額零花錢全都存了死期。
除此之外,她現在還有另外一種渴望,就是愛情她其實也並不太懂得到底什麼是愛那場噩夢一樣的婚姻讓她對男人的心死去一半,而另一半在即將枯萎之時,卻又被百里夜當日的相助而重新澆灌新生
百里夜,是綜合了所有優點的一個男人,除了冷了點之外,鄧多金認爲他各項指標完全符合自己下一任男人的標準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有錢
所以,她對着電話那頭的宇文息說:
“省省你那些大道理吧既然生下我,就好好養着養不了就不要生住在大理那個毒婦,我早晚有一天要站到她面前,去問一問如果我把她的兒子也給那麼扔了,她會怎麼想”
啪電話掛掉
鄧多金就覺着心裏有一股子悶氣無處可泄好像宇文息的話撥動了她心底的某一根弦,很隱晦,便是她有心翻找,也找不也根源來
煩悶的心緒越來越強,氣得她轉身又往帕堤莊園的大門上踢了幾腳,這才氣鼓鼓地坐在自家的車子裏離開。
宇文息放下電話,便是好一陣疲憊匆匆來襲。他將自己窩進沙發裏,竟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不再有。
三十多年,誰是誰非,到底該由誰說得清楚父親母親鄧多金亦或是阿蓮
也許只有阿蓮能看明白這一幕一幕,可惜人已離世,再清楚,也不過是一派過眼雲煙。他並不怕鄧多金幾番報復甚至覺得,就算有報應來,就算那女人殺到大理去跟自己的母親理論,他也是可以接受現實的雖然阿蓮佑他父親出軌在先,可母親送走了人家的小孩也不是做假。報應要是這樣按常理出牌,他是不怨的
可如今,箭鋒一轉,直奔百里夜跟喬季卡兩人,這便不是他原先所想,這便是在他意料之外。所以他必須得管、必須得攔那兩人的苦難已經到頭,如果今後還有,那就請老天把那些未歷之難全部都算到他的頭上吧
鄧多金的大膽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以前他們只知道她夠潑辣不講理,沒想到現在居然學會了胡攪蠻纏和橫插一槓。
在帕堤莊園的大門口被攔了架,那女人並不甘心,連着一個多月天天到這大門口來待着,就坐在車裏搖下車窗往裏面看。她也不進去,主人家也不好趕,就只能由着她待在那裏。她也算能喫苦,起早貪晚,硬是讓百里夜跟喬季卡出門回家的時候,都能看到她在那裏雖然誰都不理她,可那女人會很熱絡地揚手打招呼,再叫一聲:夜哥哥
聲音清脆興致高昂,一點都不像是被人拒之門外的。
帕堤莊園的下人私下裏說,宇文家的血脈怎麼能生出這樣的女兒真是丟臉,太丟臉了
可是很明顯,鄧多金並不滿足於只在帕堤莊園空等。兩個月後,她將主戰場從莊園轉移,搬到了位於市中心的百里財團大廈。
大廈是公共場所,她要來要走更沒有人會阻攔。她只是上不到最頂一層,但卻依然可以每天在七十六層的樓梯口騷擾百里夜的祕書。那扇門是進不去了,但她有自己的辦法,她可以站在樓梯口唱歌,唱到整層樓的人都能聽見,然後大家都傳言,宇文少爺新認回來的妹妹,是個瘋子
當然,鄧多金不在乎被人說成是瘋子,她甚至覺得瘋子這個詞很適合現在她的狀態。爲愛情而瘋狂的人,是多有文藝範兒三十多年,她沒瘋過沒傻過,也沒有錢過現在這些全都有了,不好好享受,那不是太對不起老天爺的安排
只是她這一連番折騰,終於讓宇文息看不下去。他本不知鄧多金天天出去是幹什麼對於那個女人,他本沒心思管她太多。再加上百里夜跟喬季卡爲不讓他跟着擔心,也從來不把帕堤莊園那邊的事情講給他聽。直到這天,管家吱吱唔唔地跟他說:
“少爺,這樣不行可別讓小姐一個人壞了咱們宇文家族跟百里家族幾代的交情”
宇文息這才覺出不對勁,便問他:
“你這話從何說起”
管家連聲哀嘆,把近段時間鄧多都做了些什麼一一給宇文息講了一遍。
宇文息只覺胸口的氣悶再不暴發就會讓自己吐血身亡,於是騰地起身,開了車直奔
百里財團而去
他到時,鄧多金正唱着一首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歌,難聽得要命。百里財團那些人知道她是什麼身份,所以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她來得日子久了,便也沒人搭理,就任由她在那裏唱着。但見宇文息來了,一個個皆鬆了口氣。
阿天趕緊跑回去跟百里夜彙報鄧多金鬧沒人管,但宇文息來了,還是要讓少爺出來看看爲好
“跟我回去”宇文息到時,是直接上了頂層的。樓梯間的歌聲直飄到電梯口,氣得他手都跟着哆嗦。
鄧多金看了看他,竟是說:
“哥你怎麼纔來我都在這兒唱了快一個月了,我以爲你早該知道,現在看來,你根本也不管我這個妹妹的死活”
他皺眉,很不喜歡鄧多金這樣的說話方式。以前的西門美也是這樣,但西門美只對外人這樣說話,跟自己人向來都乖巧得很。而這鄧多金是見誰咬誰,不分裏外也不管好壞
他知道對這樣的人不應該有太好的態度,這種人根本就不喫軟,旁人若想改變她,就只能在武力上將其制服。
宇文息身手很好,但他基本很好會在人前展露,更何況這個女人縱是再招人煩,也是他的妹妹。
若仙之人沒辦法,沉了沉氣,儘可能地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然後再說一次:
“跟我回家去宇文家的事宇文家自己解決你搭上別人,算怎麼回事1”
他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告訴她,有仇可以報仇,但衝着宇文家的人報,把矛頭指向百里夜跟喬季卡,這算什麼
可鄧多金有她的理由,她說:
“這不是宇文家的事,是我自己的事跟你們家的仇我自然還有另外的方法來解決,可是眼下,我正在爲自己的愛情而努力正在追求我真心喜歡的人。哥哥,你若不幫我,就回到家裏安心當你的儒雅公子就好別來這裏管閒事”
“你這女人不可理喻”他怒聲搖頭:“這不是閒事是有關我宇文家的名聲,還有跟百里家幾代的交情我不可以讓這一切都毀在你的手裏”
“毀不掉”身後有聲音傳來,他們回望,但見百里夜正跟喬季卡並肩而來。說話的是百里夜,他道:“我百里家跟宇文家幾世的交情,怎麼可能因爲一個女人就此毀掉鄧多金,你還沒有這個本事和資格我放任你在莊園和財團鬧了幾個月,做人不能得寸進尺,差不多的時候,也該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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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到來讓鄧多金眼睛一亮,這女人完全不聽百里夜都說些什麼,竟是直奔着心愛的人就撲了過去
這一下,是喬季卡擋在了身前,只伸了一只手就把那來勢洶洶的女人擋在了一臂之外
鄧多金縱是力氣再大、再潑辣,她也不及受過專業訓練的喬季卡。就像她本身,縱是頂着宇文家大小姐的頭銜,她也不及喬季卡從小到大千金大小姐的教養。
見自己被攔,乾脆破口大罵,出口之言,就是讓旁邊站着的阿天都跟着皺眉。
宇文息實在沒有辦法,幾步上前,一把抓住鄧多金的手挽,也沒見他怎麼用力,只一帶,那人瞬間就被扯回。
女人一個咧斜,差點摔倒,卻難以置信剛剛是宇文息出手,傷了自己,她這個妹妹。
就準備責罵幾句,卻聽到是宇文息最先開了口來,他說
“多金,我是心軟才把你帶回,我是可憐你這麼多年的貧苦生活,纔給了你宇文家大小姐的身份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後悔”
這話說完,再不多言,直扯着鄧多金就往電梯那邊走去
被拖着的女人一直在掙扎,在大喊大叫。可是她掙不開,完全想像不到平日裏看着只能搖得動扇子的宇文息,怎麼竟會在不見其發力的情況下就蓄了這麼強大的力量
兩人直接下到一層,百里夜跟喬季卡坐了另一部電梯也跟着下來但見宇文息將鄧多金往自家的車子裏一塞,然後囑咐司機幾句之後,那車子就揚長而去鄧多金最初很是有跳車的想法,但那司機完全不管她是不是要真的跳,只是悶頭開車,擺明了你愛死不死
見了這情況,她還真就沒了跳車的勇氣。於是乖乖地坐在車上,看着車子往宇文大宅的方向開了去。
而宇文息沒走,就站在百里財團外面的廣場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只是呆呆地目視前方,眼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悽苦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