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擦一邊在心裡嘟囔,剛剛當真是被那人的好模樣還有好聲音給懵住的,怎麽就能答應了?
分明知道自家殿下在作畫之事上沒有天分,甚至都看不出畫的是好是壞,根本不是合作精細活兒。
瑤台玉鳳畫成小刺蝟,那小雞吃蟲圖到現在還未參透含義。
這般水平,自己怎麽能指望他畫眉好看。
實在是想得太多。
而在屋外,剛剛給阮瑤送了熱水來的夏兒倚靠這門板,頗有些關切的問道:“女官,是有什麽緊要事?夏兒能幫你麽?”
阮瑤立刻道:“不妨事,莫要進來,也別讓旁人進來。”這青黛著實上品,要捂一捂才能掉,現下還未完全擦去。
萬一被夏兒看到她頂著兩根柴火棍兒,以後可不要見人了。
夏兒倒也乖,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守著門。
不多時,就見來喜快步走了過來。
來喜公公看到夏兒,立刻上前問道:“阮女官可在裡頭?”
夏兒老實點頭,不過在來喜想要推門的時候,夏兒道:“阮女官說了,不讓人進去,公公且等等吧。”
來喜一聽,也不多問,只管站定了身子。
就在此時,阮瑤已經拉開了門,走了出來。
她的臉明顯是洗過的,還帶了些水汽,耳邊碎發有些濕潤,而兩道細眉勾勒的簡單清爽,看上去與平常一般無二。
阮女官臉上的笑容一如往常,說話的聲音也和緩得很:“不知公公有何事尋我?”
來喜左右看了看,發覺除了他們仨以外,並沒有旁人,便上前兩步低聲道:“女官,剛剛周美人身邊的內監私下裡來找過我。”
周美人?
雖然見面不多,可阮女官還是記得這位周美人的。
第一次見時,她是方嬤嬤身邊的一個尋常宮女。
第二次見,就成了甚為得寵的周美人。
姿容上佳,身段窈窕,從明粹宮出去的,即使許妃娘娘回宮也不曾分走她的寵愛。
得寵妃嬪想來是引人矚目的,哪怕阮瑤不太探聽后宮娘娘們的私事,也偶爾會聽到宮人們提及。
只是,一位正得寵的美人娘娘來尋自己這個宮女做甚?
阮瑤緩聲道:“可知道是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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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喜搖頭:“他沒說,只是想要給我塞銀子,我沒敢要,東西也沒收,”說到這裡,來喜臉上頗為心疼,那可是個上好的鼻煙壺,不過他嘴裡接著道,“不過瞧著這架勢是想要拉攏姐姐的。”
阮瑤沒說話,站在那裡仔細思量,卻沒有想出頭緒。
東明宮在這皇宮內是遊離於后宮之外的,而太子和後妃之間應該避嫌,本就該疏遠些,沒見誰上趕著拉攏未來儲君宮中人的。
換了旁人,阮瑤定然覺得這位娘娘不懂章程,行事蠢笨。
可周美人不一樣,她出自明粹宮,乃是皇后娘娘手底下的人,無論是否得到皇后娘娘看重,起碼擔了個名頭。
按照董皇后的脾氣,周美人能順利侍寢,得寵,還能到現在這般多時日依然屹立不倒,不可能是個蠢的。
那便是另有原因。
阮瑤便道:“此事到此為止,出你的口,入我的耳,只有咱們三個知道,莫要告訴旁人。”
來喜和夏兒皆是點頭。
而後阮瑤又道:“只是這些日子要勞煩公公看緊門戶,切忌讓外面的人再進來,至於周美人那裡,我自會尋了機會去探聽一番,明面上只當揭過,莫要與人知曉。”
“是,我明白的。”
阮瑤沒再多說什麽,攏了攏袍衣,便往內殿走去。
而行至一半,她腳步微頓。
如今殿內這位瞧著該是存有過往記憶,只怕脾氣也是與太子相似,與手下人接觸也多。
細細想來,之前能把太子生病之事遮掩過去,除了自己處處小心謹慎,只怕這位殿下更是出力不小,其中也必然有顧太醫的參與。
既如此,自己現下還是給他留些和顧太醫密談的時間。
她則是要想法子做點什麽,比如找些殿下喜歡的,讓殿下開心些才好。
另一個用吃的就能哄好,這個呢?怎麽辦?
想了想,阮瑤眼中光芒一閃,有了主意,轉身朝著園子走去。
在她進門時,顧鶴軒已經給趙弘診好了脈,正準備退出去。
而趙弘看到阮瑤後的頭一件事便是把絲帶直接拽下來,對著她道:“瑤瑤,梳頭髮。”
聲音小,音調輕,但隱約的能聽出些許委屈。
即使阮女官剛剛對著眉毛好一番折騰,滿心的無奈,可聽了這話,她下意識地開口哄道:“是奴婢來晚了,殿下且坐坐,奴婢這就給殿下束發。”說著,阮瑤把抱著的小東西撂到一旁,對著顧鶴軒行了一禮,而後快步進了內室。
而在關門的時候,還有對話聲從內室裡傳出來:“我還餓。”
“好好好,奴婢這就讓人擺膳,咱們梳了頭髮就能去吃了,殿下且忍忍,用兩塊榛子酥。”
“嗯。”
到此為止,內室的門被合上,聲音也隔絕開來。
但哪怕還能聽到,顧太醫也不敢聽了。
以前他心中只是覺得小殿下對阮女官黏的緊,也是尋常,幼鳥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人便會跟上去,小殿下失了記憶,對阮女官格外親近也是再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