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妞不依不饒：“那你哪來的錢？是不是揹着我們偷偷在外頭做什麼買賣？”
前幾天的傳言讓她心裏起了疙瘩，儘管自家女兒的性情內向，難以想象她能與人交易，但女兒近期的頻繁外出，加上今日的這雙價值不菲的小皮鞋，讓她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王二妞曾悄悄搜查過家裏，一無所獲。
今天，當趙芳茹再次外出，她更是不死心地搜了個遍，依舊無功而返。
此刻，見到趙芳茹手中的小皮鞋，心中的懷疑達到了頂點。
那雙小皮鞋，價格不菲，款式更是上乘，任何一個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高級質感。
面對母親的質疑，趙芳茹心裏暗暗叫苦，同時慶幸自己早一步將錢交給了沈央央。
“媽，哪有什麼買賣，這是央央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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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以實相告，試圖化解這場誤會。
王二妞一臉狐疑：“央央？就是那個國營廠副廠長的侄女？她都結婚了，還這麼大方？”
她的語氣裏既有意外，也有幾分嫉妒。
趙芳茹耐心解釋：“我們是好朋友，她一直對我很好。”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真誠與感激。
王二妞嚴厲的目光中帶着警告：“你最好別騙我！”
“我沒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趙芳茹無辜地迴應，她清澈的眼神讓王二妞暫時選擇了相信。
望着女兒單純的面容，王二妞心中的疑雲逐漸散去。
小女孩之間的友誼，互相贈送小禮物是常見的事情。
沈央央以前也給過趙芳茹一些小玩意，不過，輕易就能送出這樣一雙品質上乘的小皮鞋，看樣子沈家的經濟條件相當不錯，一定是大工廠效益好的緣故。
她心中默默期盼，將來自己的兒子也能有幸進入那樣的國營廠工作。
“拿來我看看。”
王二妞的手已經伸向了鞋盒，語氣中帶着不容拒絕的權威。
趙芳茹一愣：“媽，你這是……”
“這雙鞋啊！”
王二妞不由分說，一把奪過鞋盒，連同裏面的鞋子一併抓在手中，“你這丫頭，還想過生日？你知不知道，你的生日是我受苦受難的日子！”
“媽，你這是幹什麼？”
趙芳茹下意識想要奪回自己的鞋子，卻被王二妞一把推開，只聽母親責備道：“說什麼呢？你出生那天，我受了多少罪！這鞋子你應該用來孝敬我，明白嗎？”
“這明明是我自己的，是央央送給我的！”
趙芳茹着急了，指着鞋盒強調，“這鞋子碼數是我量身定做的，你穿着也不合適啊！”
王二妞的腳足足有四十碼，怎麼可能穿得下這雙三十七碼的鞋。
“不合適就換大號的給我啊！”
王二妞撫摸着鞋面，越看越滿意，口中卻說道：“實在不行，就給你弟或者你未來弟妹，要麼就賣了，換錢給我們一人買一雙。”
“憑什麼？！”
趙芳茹的語氣裏滿是不甘與抗議，一雙本屬於自己的夢想之鞋，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了母親口中的“共享資源”？
王二妞的語氣裏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堅決：“就憑我是你母親！你這孩子，難道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爲家裏貢獻？你難道不知道感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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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芳茹的雙眼緊鎖在那雙小皮鞋上，彷彿能透過那光亮的皮革看到自己的夢想與渴望。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卻似乎感覺不到痛楚。
“我不知感恩？”
趙芳茹的語調裏夾雜着壓抑與憤怒，聲音微微顫抖，“我不知感恩，每天起早貪黑操持家務，從做飯、洗碗、拖地，家裏所有的重擔我一個人挑，這就是所謂的不知感恩嗎？”
“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
王二妞的話斬釘截鐵，彷彿在宣讀某種不成文的法則。
“應該？”
趙芳茹的心裏涌起一股無力感，“那趙雷呢？他整天遊手好閒，家裏有什麼好東西，全都是先緊着他來，憑什麼？就因爲他是弟弟，是男丁，而我作爲女兒，就必須接受這天生的不公？”
王二妞的話像是冰冷的利劍：“他是你弟弟，是我們老趙家的獨苗，你跟他能比嗎？”
趙芳茹的眼圈逐漸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聲音裏帶上了哽咽：“我懂了，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他，爲了多積攢些錢，讓趙雷過得更好。所以，隨便把我許配給一個足以當我父親的老頭，如今，就連朋友送給我的鞋也要奪走，反過來責備我不孝順。”
王二妞的語氣變得焦躁：“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刻薄？”
趙芳茹毫不示弱地反駁：“如果不是爲了錢，李勇年紀比我大這麼多，又有過婚史，這不就是二婚嗎？”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王二妞話一出便覺不妥，但已如覆水難收。
趙芳茹的心彷彿掉進了冰窟，她原以爲父母或許被矇蔽，未曾想到，他們竟是早就知情！
那晚央央提及此事，她還以爲是家中被李家欺騙，萬萬沒料到父母在明知實情的情況下，仍舊爲了那豐厚的彩禮，將她往火坑裏推！
察覺到自己的失誤，王二妞連忙補救：“你別聽外頭那些風言風語，他過去的婚姻，不過是年輕時候不懂事，在鄉下草率爲之，後來那人身體不行，很早就去世了，沒有正式的手續，也沒有子女，根本就不算數！”
趙芳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在你們眼裏，這些自然不算什麼。他以前是否有妻室不重要，你們只關心能否收到彩禮，只要有足夠的錢，只要將來能用這些錢給趙雷娶個媳婦，就滿足了，對吧？”
王二妞怒火中燒：“你這孩子，到底跟誰學的這些混賬話！”
她的初衷本是希望藉助李家的條件，改善家境，同時讓趙芳茹有個依靠。
趙芳茹卻寸步不讓：“混賬話還是真相，出去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央央一個姑娘都能瞭解到，你們會毫無察覺？”
王二妞一臉驚愕：“你當真要這麼做？”
趙芳茹的眼神中已無絲毫猶豫，聲音平靜而決絕：“我絕不會嫁給李勇。如果你們非要強迫我，我寧願選擇在家自盡，也不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