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這個念頭,鄭懷洛只敢在心裏想一想,甚至就連面上表現出半分都不敢的。
無他,從他認識秦崢開始,非但沒有打過對方,甚至就連罵也是罵不過的。
這種人,比他能打,比他能罵。還比他能扛事兒。
要不然是他上司呢!
鄭懷洛嘆了口氣,又問道:”你還沒說呢,今兒個–”
他才說到這裏,突然又靈光一閃,頓時拍了拍腦門,賊兮兮的靠了過去,問道:”是不是陪着小嫂子一起來的?”
“什麼叫小嫂子?不會好好兒叫人?”
秦崢莫名覺得這個稱呼刺耳,擡腳便踹了過去。頓時引得鄭懷洛”嗷”的嚎了一嗓子。
但鄭懷洛卻沒顧得上疼,他一嗓子沒嚎完呢,就敏銳的抓住了重點,嘿然笑道:”你沒反駁!”
沒反駁代表了什麼。代表了秦崢他承認了啊!
秦崢睨了他一眼,莫名覺得鄭懷洛的模樣實在是傻,簡直丟大理寺的人。
他懶得跟鄭懷洛說話,奈何對方卻是抑制不住的興奮,纏着他問道:”世子爺,秦大人,秦世兄,你快說說看,如今跟嫂子怎麼樣了?”
鄭懷洛從善如流的去掉了那個小字,然而問的話卻並沒有讓秦崢覺得開心多少。
“鄭懷洛,你知道京城的官媒都是全年無休沐的麼?”
只這一句話,瞬間便讓鄭懷洛垮了臉,咬牙道:”我說秦崢,你要不要這個樣子!”
一言不合就要拿官媒來威脅自己,偏偏秦崢還是說到做到之人,鄭懷洛敢保證,秦崢真的敢找一堆官媒上他們家去!
想到那個場景,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偏秦崢卻是嗤了一聲,淡淡道:”否。”
面對鄭懷洛,他又恢復了那個惜字如金的秦崢。
見狀。鄭懷洛咬牙切齒,第一萬次的考慮如何怎樣將秦崢打一頓而不被對方還手的可行性。
奈何他這想法才醞釀了一半,就見陸陸續續又有人來了。
而這裏面,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面孔。
“秦大人、鄭大人,好久不見。”
來人着一襲暗紋長袍,一張臉被疤痕生生分出兩面,一面爲佛,一面爲魔。
然而他的眼神卻又十分坦蕩,對周遭諸多打量眼神渾不在意,只是含笑先行了禮。
鄭懷洛一時有些驚詫,聞言又還禮:”白大人。”
先前的案子明面上是了結了,但鄭懷洛卻心知肚明,這人身上還有祕密未曾抖落出來,且不知跟秦崢達成了什麼協議,後續的事情都是由姜道臣去跟進的。
鄭懷洛去查旁的事情,便沒顧上這人,算起來的確好久不見了。
可是,今日不是孫昭兒子的滿月宴麼,這白無淵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怎麼也過來了?
相較於鄭懷洛的考量。秦崢卻顯得淡然多了,他應了一聲,點頭示意:”好久不見。”
白無淵溫聲笑了笑,在小廝的指引下落座,復又道:”承蒙先前大人爲白某沉冤昭雪,還未曾好好兒謝過,原本想尋個好時機鄭重謝禮,不想倒是先在這裏見了,可見世事總是巧。”
他的話不少,但說話的語氣卻讓人十分舒服,如潺潺流水,只聽聲音便可叫人舒心。
秦崢倒是面無表情,只是淡淡道:”分內職責,白大人無需如此。”
見狀,白無淵倒是不以爲意,只彎脣笑了笑。道:”秦大人高風亮節,不愧爲我西楚百官之楷模。”
對於他的稱讚,秦崢一如既往的疏離:”食君之祿,當爲君分憂。”
他將自己撇的十分清楚。反倒是一旁的鄭懷洛在心中腹誹,他敢肯定,這秦崢心中必然是在想什麼主意呢。
這麼多年的默契,這人動動手指頭,他就知道秦崢在想什麼!
果不其然,在白無淵去跟其他人寒暄的時候,秦崢便不動聲色的丟給鄭懷洛一個小瓶子,無聲道:”讓他吃了。”
這話一出。鄭懷洛頓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動作倒是十分迅敏,瞬息便將藥丸給收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鄭懷洛復又鄙夷的睨了一眼秦崢,方纔轉身出去了。
至於在原地坐着的秦崢,施施然的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似的。
……
前廳人不斷地多了起來,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發的熱鬧。只是相較於前面男人客套的寒暄。後宅的女人們,似乎天生就是交際的高手。
眼見得顧九跟林氏前來,長平侯夫人先笑着起身,互相見禮笑道:”夫人肯前來,倒是叫我們這長平侯府蓬蓽生輝了,快請坐吧。”
她說着,一面又笑眯眯道:”這就是崢兒媳婦吧,生的可真好,先前府上的孩子們從百花宴回來,誇她是天上仙子落凡塵,我先前還當是誇張,如今一看才知道,她們倒是難得的用準了措辭呢。”
這話一出,林氏頓時便笑道:”承蒙您擡舉,阿九一向靦腆,您再誇她。就要害羞了。”
聞言,那長平侯夫人則是掩脣笑道:”說實話罷了,崢兒媳婦這樣出挑,還不興我誇讚兩句?”
一面說。衆人一面隨着落座,林氏彎脣笑道:”那我便替阿九謝謝你了了,不過這話可莫要讓你媳婦聽到,否則怕是要喫醋的。她可是拿你當親孃看待的。再者如今又給長平侯府三年添丁二人,這滿京城裏再找不出比你還萬事順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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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那兩個孫子,長平侯夫人的笑容越發盛了幾分,道:”素心那丫頭是我自幼看大的。不瞞你說,我先前是拿她當女兒養的,誰知倒便宜了我那臭小子。都說娶妻娶賢,這話一點不假,自從娶了這麼個賢惠又漂亮的媳婦,昭兒如今行事都較之前穩妥了不少呢。”
她誇讚自己的兒子兒媳,林氏便也笑着附和,說了一會兒之後,便聽得長平侯夫人又輕聲嘆了口氣道:”你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只是先前受了委屈,好在惡人也得了報應。”
方清投毒謀殺主母之事,已然傳遍了全京城,那家中有些背景的人,更是打聽到了別的內幕,據說這事兒是秦釗縱容–甚至於,還有秦釗跟秦老夫人蔘與的。
長平侯夫人縱然在府上,也是聽說了這些事情的,心驚肉跳的同時,又替林氏不值。
竟然攤上這樣一戶人家,也太倒黴了吧!
聽得長平侯夫人的話,林氏彎脣笑了笑,並未接口,只道:”崢兒如今成了婚,我可不就是苦盡甘來了麼。”
她說到這兒,又回頭溫柔的看了眼顧九,道:”我如今只等着頤養天年,與你一樣含飴弄孫了,實不相瞞,我現下最羨慕的可就是你了。”
那長平侯夫人也是人精,見她轉移話題,頓時便笑着接話道:”崢兒成婚也纔不過兩個多月,你也不必着急,說不定就有好消息了呢。”
她們的話題轉移太快,驟然轉到自己的身上,倒是讓顧九一時有些不大自在。
便在這時,只見門外丫鬟們通傳,旋即就見一個雍容的婦人走了進來。
三十多歲的年紀,身形豐腴,一張臉上敷了厚粉,卻遮不住臉上的蒼白之意。模樣倒是生的不錯,只是那一雙眼眸裏帶着幾分精明與算計,倒是生生的降低了三分顏色。
顧九看到來人時,眸光頓時一冷。
這個人,前世裏給她帶來的回憶並不美好。
長平侯夫人已然起身,帶着三分漫不經心的笑着問候:”武安侯夫人來了。”
來人正是秦崢的小姑姑,嫁到武安侯府的秦家三小姐秦明月。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