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宋凝那個總是不顧一切的丫頭,家裏還有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怒火中燒的宋建設之本院子,正好撞見宋凝正在幫母親沈嫦雲摘豆角。
一早上,母女倆竟沒有說過一句話,氣氛異常沉重。
宋建設一個箭步衝到宋凝面前,不等她開口辯解,一記響亮的巴掌已經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你打孩子幹什麼!”
蘇母沈嫦雲連忙放下手中的豆角,心疼地撫摸着女兒紅腫的臉龐,焦急地詢問:“疼不疼?”
“我爲什麼打她?你問問她做了什麼好事!”
宋建設情緒失控,言語間帶着憤怒與失望,“宋凝!你妹妹呢?你把她帶到哪裏去了?”
他的聲音在院子裏迴盪,充滿了質問與不安。
宋凝對父親宋建設那彷彿冬日寒冰般的冷漠態度,早已習以爲常,這一記帶着怒意的巴掌,對她而言,不過是生命長河中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激不起太多波瀾。
她輕輕地,卻堅定地推開了母親沈嫦雲那雙因擔憂而顫抖的手,緩緩站起身,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波動,平靜得如同深秋的湖面:“我已經安排好妹妹宋雨去外地工作了,你找不到她的。”
這番話,宛如夏日晴空中突現的驚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爲之一振。
宋建設聞言,猛地一拍額頭,憤怒與驚愕交織的情緒讓他一時語塞,只能結結巴巴地吐出幾個字:“你!宋凝……你!我……”
他的目光四處遊移,最終落在牆角那把鏽跡斑斑的鋤頭上,彷彿找到了發泄怒火的出口,一把抓起,高高地舉過頭頂,威脅道:“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利害!就當你沒我這個父親!誰也別想攔着我!”
那沉重的鋤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危險的弧線,正欲落下之際,一個沉穩而威嚴的聲音,如同山間迴響,驟然響起,打破了院子的寧靜:“宋建設,你給我住手!”
這聲音,彷彿有千鈞之力,讓宋建設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
宋凝站立得筆直,面龐上沒有絲毫懼色,那冰冷的鋤頭距離她的肩膀不過寸許,幾縷柔順的黑髮在無聲中飄落,顯得格外悽美。
她的眼神從那懸在頭頂的死亡之物緩緩移到了門口,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村長?”
原來,是傅昱學預見到了可能的衝突,一早就請來了德高望重的村長宋濤。
僅僅二十分鐘的時間,一場家庭風暴就被悄然化解,險些釀成的悲劇讓人不寒而慄。
傅昱學面容嚴肅,大步上前,有力的手掌握住了鋤頭柄,目光如炬,冷冷地質問道:“還不放手?”
宋建設在那銳利的目光下,彷彿被無形的繩索束縛,手裏的鋤頭變得異常沉重,慌亂之中,他急忙將它丟棄,口中支吾道:“我……我只是一時衝動!”
傅昱學用腳輕輕踢開那象徵暴力的鋤頭,轉身走向宋凝,眼神中的怒意稍有緩和,但眼窩深陷,佈滿了因長時間熬夜而生的黑眼圈,血絲密佈的眼中滿是疲憊,顯然,他爲了守護這個家,一夜未眠。
宋凝望着眼前這個爲自己操勞過度的男人,眼中滿是心疼,輕聲安慰道:“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而一旁的沈嫦雲,從最初的驚恐到心臟幾乎停止跳動,此刻終於回過神來,心中既是憤怒又是悲傷,她衝上前,用盡全身力氣捶打着宋建設:“你這個狠心腸的男人!你還想怎麼樣!趕走一個女兒還不夠嗎!難道你真的要親手逼死自己的親生骨肉嗎!”
“來啊!你乾脆殺了我吧!這樣我們之間就都乾淨了!”
多年積累的委屈與不滿,在這一刻如洪水決堤,洶涌而出。
儘管宋凝緊緊抱住她,試圖平息這場風暴,但沈嫦雲仍舊無法抑制對宋建設無情的控訴,他既想通過嫁女換取利益,又似乎在無形中將女兒推向絕路。
村主任宋濤在一旁,宋建設即便怒火中燒也不敢輕舉妄動,更多的是對沈嫦雲這突如其來的爆發感到震驚——共同生活了大半輩子,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控!
“你這是幹什麼!別這樣!村主任可都在這兒看着呢!”
宋建設在沈嫦雲的指甲劃傷臉頰的疼痛中,不得不退縮,帶着幾分哀求喊道:“別這樣,沈嫦雲!”
沈嫦雲無力地跌坐在地,腰部不慎撞上了堅硬的石塊,宋凝連忙將母親攙扶起來,關切地詢問:“媽,您沒事吧!”
“宋建設!你到底還算不算個男人!除了對女人謾罵、動手,你還有什麼本事!”
沈嫦雲一手捂着劇痛的腰,痛得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
這一夜,沈嫦雲在牀上翻來覆去,腦海中反覆播放着小女兒宋雨跪地告別的畫面,心中充滿了自責與懊悔。
她質問自己,爲什麼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如果當初自己能夠堅強一些,勇敢地拒絕那門不公的婚事,是不是就不會逼得女兒遠走他鄉?
外面的世界那麼複雜,女兒一個人在外,會不會受盡苦難?
思及此,沈嫦雲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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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穿透了身旁的丈夫,直視着村主任,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村長,真是讓您見笑了!您既然來了,就請您做個見證吧!”
“我要和宋建設離婚!”
這句話,如同炸雷一般,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轟然炸響。
宋建設與村主任宋濤同時驚呼:“什麼?!”
在這個閉塞的小村莊裏,離婚是前所未聞的事情,一旦傳開,無疑是家族的恥辱!
人們總是習慣於在不幸的婚姻中勉強維持,但這一次,沈嫦雲決定不再妥協。
宋建設心中慌亂如麻,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幾乎踉蹌地衝到她面前,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眼中滿是急切與慌張,辯解的話語中帶着幾分顫抖:“不是這樣的,阿芬,你聽我解釋!我只是一時之間被焦慮矇蔽了心神!小雨,我們的小小雨,纔剛剛十八歲的花季,就被宋凝她爸狠心地送出去打工,我這個做父親的心裏怎能不焦急,怎能不擔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