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人的帖子是顧昭辰求着院長夫人發出去的，底下的亭子是顧昭辰親手佈置的，保證一處風都透不進去。
他比誰都清楚洛小滿的歡喜，這次差點失去她之後，這種感情越發藏不住。
顧昭辰現在是想見到她，又怕見到她。
這女人嘴巴里出來的話總能氣死人，卻又能在下一瞬，當見着她無助的眼神時，止不住地心疼。
這種偷雞摸狗背後看人的事兒，他本不屑於做，往常還有見面的勇氣，如今，卻是連勇氣都沒了。
毫不知情的洛小滿瞧着雪地裏的紅梅，蒼白的臉上洋溢着笑來，微微閉上眼睛，感受寒風的輕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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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都躲着的東西，她卻總忍不住想去觸碰，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
一旁的林橋玥就沒有她這樣的謹慎和歡喜，她雖也被眼前的風景打動，卻也知道，只要她願意，隨時都能看到這樣的景緻，甚至自己也能去更遠的地方看這樣的景緻。
但洛小滿不行。
她側頭瞧着她，忍不住提醒道，“該進去了。”
洛小滿身子動了動，她微微側頭，視線落在林橋玥身上，“不妨事。我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如今，覺得這身子骨還挺頑強。”
話音才落下，她就劇烈咳嗽起來。
林橋玥忙不由分說地將她往裏面推，沒好氣道，“你可快別說了。”
洛小滿今日是真開心，她給林橋玥倒了溫酒，也給自己倒了杯，聲音輕輕柔柔，“我往常總覺得自己快要死去，今日卻覺得，我還是活着的。”
“那你往後可都要覺得自己是活着的，不然我的書坊，誰來給我掙錢。最近希芷可囂張了，再沒你這個正主出面，她怕是尾巴都要翹天上去了。”
洛小滿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她的本子我看過一些，哪怕是回爐重造，也不可能比得上我，層次在那裏，你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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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喜歡你這勁兒！”
林橋玥一口將溫酒喝了個乾淨，雙手撐着下巴瞧着她，“聽聞今日顧大人也在書院。”
洛小滿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只淡淡道，“與我何干。”
“你真對他一點想法都沒了？”
“你瞧着我這身子，能有什麼想法。與其以後痛苦，倒不如現在了斷。我是有努力過的。”
後面那句話她說得輕飄飄的，彷彿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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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橋玥聽了卻是一陣心疼。
“我覺得，你開心就好。若是開心了，一年可以當十年過，十年可以當百年過，咱們也不在乎那點時間。所以，我也不勸你。”
洛小滿拿了酒瓶，又斟了酒，笑嘻嘻道，“你啊，就別操心我了。”
“我自是不操心你的，你除了身子骨不大好以外，哪一樣不是衆人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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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視線對上，又是笑做一團。
“要我說啊，這顧大人還配不上你呢，他一個月俸祿纔多少？哪裏比得上你一本書掙的銀子多。他雖長得不錯，但你也是頂好看的美人兒。”
“也就那些凡夫俗子，鶯鶯燕燕才喜歡顧大人，整日追着他跑。現如今，顧大人是明確不想讓人說媒，等哪日他若是真鬆口了，估計顧大人家的房門都要被踏破了。”
林橋玥嘀嘀咕咕的說着，洛小滿靜靜地聽着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等到對方說完了，偷偷看了她一眼，對上的是洛小滿嗔怪的眼神，“說給我聽的？”
小心思被人看破，林橋玥訕笑。
其實今日出門時，她見千丞允也沒什麼正經事情要做，便去求了他帶着顧昭辰來了書院。
千丞允並未告訴她，這一切本就是顧昭辰安排的，甚至連木玄都已經被請到在書院隨時候着了，就生怕洛小滿有個什麼好歹。
他樂意接受林橋玥的建議，自己也跟着來了這裏。
林橋玥此時被洛小滿拆穿，心裏頭虛着呢，只默默喝了酒，嘟囔了句，“我哪裏是說給你聽的，若說顧大人這樣的人，就是我都心動了。更別說別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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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心動？”
洛小滿尋思着，自己若是撒手人寰了，林橋玥在他身邊，她也放心。
她原本想着讓姐姐或者妹妹來代替自己嫁給顧昭辰，但當時還未說出口，某人就生了很大的氣，從那以後，她再不敢提這件事。
林橋玥瞧見對方眼底的光，渾身一個激靈，忙補充道，“我說的是條件，條件！年紀輕輕就是大理寺卿了，長得還一表人才風流倜儻，又溫潤有禮，家中雖無父母，但也落得清閒，不需要對付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這條件，京城很難尋了。”
“其實很多感情是可以婚後培養的。”
洛小滿一本正經。
林橋玥沒想到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她張了張脣，愣是半天一個字沒說出口。
洛小滿嘴角揚起幾分笑來，又給她斟滿酒，越發覺得這個想法還挺不錯，“或者你可以多接觸接觸，說不定他也會喜歡你這樣的。”
“他分明喜歡的人是你，等他真喜歡我的時候，你怕是要與我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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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滿愣住。
她沒再說話。
林橋玥咬了咬牙，“我如今該說的也說了，你這般聰明，肯定知道我的想法。顧昭辰能等你五年，未必能等你十年，等你一輩子。你想過沒有，若是哪日她真喜歡上了別的女子，你又當如何自處，你真能甘心嗎？”
“你現如今不過就是仗着他還喜歡你，他心裏頭還有你，於是故意折騰罷了。”
林橋玥這話說得不客氣。
她無情拆穿洛小滿，甚至帶着幾分殘忍。
卻在瞧見她眼底的淚時，一瞬間又紅了眼眶。
洛小滿嘆了口氣，聲音依舊柔柔弱弱，卻帶着十足的疏離，“勞煩你爲我着想，但我不過是一個隨時可能喪命的人，怕是到時候連生氣和喫醋的力氣都沒有。顧昭辰他，應該娶別人的！”
“當真如此麼？”
圍簾外的聲音突然傳來，林橋玥和洛小滿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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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一股冷風吹進來，顧昭辰人已經到了跟前，他視線死死地盯着洛小滿，“你當真是如此想的？想讓我娶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