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焰想要說什麼,但是江遠等人已經掉轉了馬頭。那是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信賴,他們無條件地服從蕭玉，哪怕此刻是生死關頭,只要蕭玉下令,他們就能即刻去做。
現在是申時一刻，受暴雨的影響,天色陰沉。
李旦對這裏輕車熟路,兵馬沉悶地踏在泥窪裏,稍有不慎就會陷進去,所有人靜氣凝神，不敢有半分馬虎。
蕭玉臨時改了路線，一邊走，有士兵一邊在前方探路。
南朝再驍勇的騎兵也不會掉以輕心，沼澤地對於他們而言同樣很棘手，但比起被金國發現要好得多。
雙方隔着暴雨都看不清對方的動向，只能憑靠對戰場的瞭解進行對弈。但是這種微妙的平衡僅僅維持在暴雨中。
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下，匍匐在泥窪裏的禁軍必須忍受砭骨的寒意。裏衣貼着身體，早已溼得不成樣子。他們手腳都要泡在泥水裏，不到半個時辰，手指腳趾就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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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國的雨水像刀子，地勢偏寒，天氣已經冷得像是隨時會下雪。
禁軍還沒有換上禦寒的襖衣，蕭玉早在出發前就讓他們把隨身攜帶的水換了。烈酒能夠驅散溼寒，在這風雪遽然的邊陲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將士們行過泥窪，一口一口飲着烈酒。
不知爲何，近幾日蕭玉有種預感，金國的攻勢太兇猛了。
如果說開春時是爲了防止敵人入親而屠滅了整個鄰國一半的勢力，那麼在此之後的匈奴，幾乎全部覆滅。把自己最強力的部隊都放在了匈奴邊界，強勢的佔領地盤，不允許其他各國分一杯羹。
這與過去幾年的小打小鬧截然不同。
野心日益壯大，蕭玉幾次遇險都是金國使的手段，李旦已查明，那投毒和發黴的糧草計謀背後之人便是柯爾多。
明面是和諧友好，背地裏卻試圖想吞併南朝，不少官宦人家被植入了細作而不自知。
雨中忽然傳來了馬蹄聲，蕭玉掛回水囊，豎起雙指，示意後邊的禁軍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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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着身，面部幾乎貼在了泥窪上，只用一雙眼睛隔着灌木叢在雨中搜尋。一行騎兵出現在暴雨裏，馬蹄在疾馳時飛濺起泥水。蕭玉靜靜地注視着他們，坤池隨着距離的縮短而滑出了鞘。
馬蹄聲加劇，金國騎兵的哨聲被雨水打散，蕭玉撐在地面的手掌已經感受到了細微的震動。
他沒有動，背後的禁軍也沒有動。
眼看金國騎兵到了面前，再跑幾步就會踩到禁軍，爲首的馬驟然發出嘶鳴聲，前蹄受到絆馬繩的牽制，馬兒雙膝前突，直直地栽了下來。
泥浪霎時撲濺在蕭玉的門面，他動了。
在騎兵隨馬栽下來的同時，坤池的劍鞘已然脫離，蕭玉照面就是一記劈砍，騎兵脖頸處噴涌而出的鮮血匯涌向泥窪，後方的騎兵措手不及，隊形全亂了。
蕭玉根本不給對方重整旗鼓的機會，禁軍緊跟着他殺進金國騎兵中。泥污混雜着血水淌進蕭玉的脖頸裏，烈酒的辛辣澆過腸胃，讓他渾身都熱了起來。
還愁着沒有機會喬裝入金國，這就是送上門來的好機會。
這一下猶如當頭一棒，打得金國騎兵迅速回過了神。雙方都是小股隊伍，被雨水沖刷着廝殺。但是這一架打得很快，金國騎兵全軍覆沒，禁軍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暴雨中。
徐芷喬裝打扮做宮女，這金國王宮地勢複雜，她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身後傳來士兵巡邏的聲音，情急之下，手撐着的牆居然是空的，她就這樣誤打誤撞的進入了一間密室內。
室內不大不小，兩邊排在書架，上面都是一些徐芷看不到的文字，隨意翻了翻，無聊的把其放回去。
還是找一下出去的路吧。
令徐芷沒想到的是在這裏面居然還有一間地牢，裏面有兩具屍體，看樣子應該是一男一女，身上穿的都是南朝的服飾。
這裏怎麼會有南朝的人被囚禁在這？
就在徐芷走近了，想要看清裏面的情況，肩膀被人一按。
徐芷渾身一顫，嚇了一跳，連忙回頭。
撞見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他長得結實健壯，一摞胡腮子，笑容有些點尾瑣，與柯爾多有幾分相似。
徐芷見他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冷靜地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
“我是柯爾多最小的兒子，叫柯蒙。”柯蒙笑了，“你爲何又會在國主的密室裏？這可是禁止外人進入的，如果讓人發現的話就要被推入萬蛇窟，活生生咬死，你不怕嗎？”
“你不必嚇我，如果你真想讓我死的話，你早就動手了，不會在這跟我說那麼多廢話。”徐芷一動聲色地往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哈哈哈，蕭玉看上的女人，果然有種！”柯蒙大笑起來，而後走到地牢前。
“你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嗎？”
徐芷警惕道：“我怎麼會知道？難不成我跟他們還見過不成？”
這一句試探，想要從他的嘴裏套出點有用的信息。
“這不就是你們南朝最忠心的大臣嚴正松與他的女兒嚴霜亭，對了，這個女人還是燕王的側妃，我相信這兩個人燕王妃您一定見過。”
徐芷對於柯蒙知道自己身份並不意外，畢竟柯爾多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向所有人介紹過她的存在。
“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柯蒙冷笑：“這就要問問我的好父皇了，這兩個人就是他派人帶來的。”
“那爲何又要殺了他們？”柯爾多抓走了本該被貶下鄉的嚴太傅，是不是想從他的口中得知南朝的祕密？
柯蒙打開牢門，走了進去，一腳踢開了其中一具女屍，她微膨的腹部豪無掩蓋的暴露在徐芷眼前。
她在熟悉不過了，嚴霜亭這是懷孕了？
看樣子應該有四個月大了。
徐芷站着不動，眼睛一直盯着嚴霜亭的腹部，柯蒙突然出聲：“怎麼樣，心裏是不是很痛快？這個女人害了你的孩子，現在她的孩子也沒有機會出來，這就是報應輪迴。”